這天收完店之後,明雅突然把我給叫住,“小惠,我們談談好嗎?”
我點點頭,把搬到一半的椅子又重新放下,清了張桌子出來讓我們坐下。
明雅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起來有些不安,“小惠,今天賴駿仁打電話給我了。”
我身體一僵,沒想到這麼久沒聽到的名字,如今聽來還是像在刮著心中的傷口一樣。我努力平穩自己的聲音,問她,“那你怎麼說?”
“我跟他說我跟小惠很久沒聯絡了,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明雅溫暖的手握住了我的,“小惠,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我暗戀賴駿仁的那點破事,隻要是認識我的人幾乎都知道。我想了想,隻得搖搖頭說,“沒什麼,是我自己犯賤。”
她心中了然地點點頭便不再追問,“你從以前開始隻要遇到賴駿仁的事情就會失去理智。”
一抹苦笑不自覺地爬上我臉龐,“是啊,但現在已經不會了。”
“記得你以前還拉著我到處跑,去偷看他羽球社的練習,偷偷幫他準備冰水和毛巾。因為隻有在加油的時候才能大聲地盡情喊賴駿仁的名字,所以你每場比賽都會去看。”明雅一邊回憶著,露出了懷念的微笑,“還有你前男友,柏穎。我還偷偷喜歡過他呢,他也是羽球社的。你在偷看著駿仁,而我在偷看著柏穎,所以我很清楚。”
“什麼?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呢,你那時候怎麼不跟我說?我豈不就成了橫刀奪愛的第三者了。”
“那也沒什麼,都已經過去了。要不是因為你,我還不會遇到我現在的老公呢。”她拿起水杯,輕輕抿了一口,“那時候,駿仁都會把你準備的毛巾和水直接拿給柏穎,說是小惠給的。於是柏穎眼中就隻剩下了你,才會開始對你展開猛力追求。這麼說來,賴駿仁還推了一把呢。”
隔了這麼多年才知道這遲來的真相,我有些哭笑不得。原來賴駿仁從以前開始就從沒把我放在心上過,還一手把我推向別的男人。但現在看來,這對我而言或許還算是種溫柔。因為我隻要試著接近他,就隻會被傷害。一直不願麵對真相還自以為是的人,終究還是我。
“小惠、小惠你怎麼哭了?”明雅手忙腳亂地抽了兩張衛生紙給我,想止住我臉上的淚水,卻止不住我心中的傷口血漬不斷滴落。
我看著她擔憂的臉,破涕而笑,“明雅,你幹嘛不早點跟我說啊?這樣我就會好好對待柏穎了。”
“說了你會聽嗎?”她聳聳肩,伸手替我倒了杯水,“戀愛中的女人總是盲目的,但你也盲目的太久了。”
我用衛生紙摀著臉,笑著點點頭,“是啊,以後不會了。”
愛情終究隻是生命中的一部份,被甩了也好,被劈腿了也好,失戀了也好,日子還是得一天天的過下去。鄉下的生活很單純,卻也忙碌。客人的要求千奇百怪,有時候附近農家人手不夠也會被叫去幫忙。此外有空的時候還是會從網絡上接案子,大概正如少安所說,我真的很喜歡這份工作。等過完年,是不是該回都市裏找份工作呢?世界這麼大,總不會一再相遇吧?
說到底,這段戀情還不是我一個人犯賤,隻要我一放手,我們之間的關係就被風一下子給吹散了。說真的,我不怪駿仁,也並不恨他,反而有些感謝他這麼溫柔地給了我這麼一段美好的感情。不管那是出自於愧疚還是同情,還是別的什麼,至少我們曾經在一起過,而且至少那時候很幸福。最後他回去找男人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畢竟他骨子裏還是個gay,這種事情強求不來的,我很清楚。
不知不覺間一年就又要過去,越接近跨年,店裏就越是熱鬧起來。12月31日這天,整棟的房間全都滿了。有年輕的情侶跟夫妻,也有吵吵鬧鬧的學生,也帶來了意外的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