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蝶。
這兩個字仿佛有著巨大的魔力,老者聽到這個名字後,神情滯澀,雙目無神,呆立在原地。
“寒……蝶”,“寒……蝶”老者口中喃喃,不斷重複這個名字,渾濁的眼中有點點光彩漸漸凝聚。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那道倩影曾多少次出現在老者麵前?數不清,數不過來,隻是她的一顰一笑,一蘊一柔都深深印在老者的骨髓裏。
每到夜深人靜時,她就是老者心邊拂過的一縷柔情,也是老者心上的一道疤痕。
可是,那道倩影永遠不會再真實地跳到老者麵前。永遠永遠。
隨著老者回憶的深入,他眼中的光彩終於有了結果。那是一隻冰藍的蝴蝶,在老者的眼中上下翻飛,翩躚起舞。仿佛老者的眼就是天空,就是她的一切,她在那裏自由地舒展身姿。
然而,在這樣的情形下,她的自由注定不會太久。
就像一塊完整的玻璃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不幸破碎。這隻美麗的蝴蝶突然止住身體,而後“嘩啦”一聲又碎裂成點點光輝。這一次,她沒有凝聚,而是追尋黑夜的腳步,飛走了。
老者的麵龐跟著扭曲,鬆垮的皮下條條青筋暴起,雙目瞪圓,眉毛上挑,怒不可遏,顯得猙獰可怖。
“不!你!”老者抬起右臂,好像苦苦追尋,終於找到了弑殺親父的罪人,麵容更為可怕,“你不配!你不配提她的名字!”老者突然暴起,揮起右拳,術好似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情,自然地覆蓋其上。
“咚!”徐夫人受了老者一拳,立即像斷了線的風箏,重重地與堅硬的牆壁來了個親密接觸。
“哢嚓!”令人牙酸的骨頭斷裂聲傳來,“咳!咳!”殷紅的血止不住地從徐夫人的嘴角處流出。此時的他,哪裏還有半點剛出現時的英姿?
其實,同為八術圓滿之境的兩人,即使老者的含怒一擊再重,隻要徐夫人有所抵抗,也不會重傷至斯。可事實是,沒有。
早在老者要出拳的那一刻,徐夫人就立即知曉了老者的下一步動作。然而,他卻沒有抵抗,甚至連一個防禦的術也沒有施展。是怯弱?是羞愧?不得而知。
“嗬,是的……我不配,咳咳!”沒想到,這個時候徐夫人還能笑得出聲來,隨即就又有鮮血流出。
“我一直都不配,一直以來你都覺得,是我毀了你的一切。可你是否知道,在你無情地頭也不回的時候,她吟出的最後一句是什麼?!”徐夫人聲音冷漠,且越來越寒。眼神如雪亮的刀片,直視老者。
老者沒有動,表情漸漸緩和,他很想知道最後一句到底是什麼。幾十年來,他一直為當年的衝動而後悔,這是他心底抹不去的傷痛。
白塔下。
白石漸漸變紅,照這個勢頭下去,再不過三刻,它定會蘇醒。而一旦讓它蘇醒,包括兩名老者在內的六人,定會被誅殺,葬身於此。
四人不時望著白石,又不時看向剩下的那位老者,模樣焦急,似在無形地征求老者的意見。
這位老者又何曾不知他們的意思?看了看白塔的第五層,又看了看不斷變紅的白石,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蹦出一個字:“等!”
徐夫人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最後一句,是……”說話的同時,他直勾勾地看著老者,仿佛要把老者看穿,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