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記不得這眼前的景色是何處,隻覺得胸口一陣微涼,那沾在白衣上的血跡斑斑,如同三月間盛開的桃花煞是奪目。
十多萬年來,能讓白顰兒傷得如此措手不及的隻怕隻有今天了吧。
她抬起頭,那影影綽綽的光輝刺得眼睛生疼。
玄然,你終究是負了我。
白顰兒呢喃著眼前一黑,躺在那荒蕪人煙的大山上。一切似乎又回到萬年前,在那雲萊山間。恍如之前發生過的種種僅是一場虛夢。
那場大戰之後世間再無刑天,卻多了個玄然。她不記得之後的玄然為何上不了天,那場大戰之後,白顰兒昏睡了許久,驅使女媧聖物需要消耗許多神力,更何況還擺下了印仙陣。
印仙陣法是女媧秘密中記載的眾多陣法之一,要不是真到了不可的地步,她也不會貿然試著擺出印仙大陣。
這一戰,猶如九死一生。
雲萊山還是那個雲萊山,各王退居各族界之後,守護在雲萊的隻有夭夭與一些在雲萊修行的小仙。
夭夭是棵成形已久的桃花精,是雲萊山孕育的第一隻精怪。山上能得道的小仙都要叫她一句姥姥,其實夭夭一點也看不出老態,姥姥隻不過大家對她的尊稱罷了。她看到白顰兒半伊在床沿邊便知,這劫算是徹底過去了。
“陌顏上神,你終於是醒了。”
夭夭哭得梨花帶雨,跟著陌顏上神這幾萬年,還是頭一次看見陌顏上神用女媧大陣,還以為這一睡怕要錯過了她回輪的時辰。
“夭夭,我這一睡睡了多久?”
白顰兒無力摸著額頭,隻覺得渾身散散,怕是消耗了太多神力留下的後遺症,還需要一些時日才能恢複。她試圖站起來,可腿腳不聽使喚,費了好大勁才勉強站穩。
夭夭顧不得抹去眼角邊的淚水,上前攙扶,白顰兒這一睡睡了兩百多年,有些不適應也是在所難免。
可如今的雲萊山已等不得她再睡個千百年,與刑天一戰之後元清上神帶了個人住在雲萊北岸,此後雲萊的靈氣越來越少,要是這一睡睡到了白顰兒回輪的時候,等她複了原形,那雲萊山的靈氣怕已被人吸盡。
在白顰兒休眠時雲萊大小事物由夭夭主持,原本為了雲萊來說,她是容不得此人在此做出有害雲萊的事,可偏偏元清上神交代了後果由他負責。自己一個小仙,怎敢得罪上神,隻好默默應了下來。
“你隨我去竹海看看。”白顰兒眉頭一皺,自古以來女媧一族都處於避世之下,在天上,女媧似乎已經成了上古傳說,本來她白顰兒也不願接受大家口中念念叨叨的陌顏上神之稱,隻不過今非昔比,如今天地幾次易主,若是公然不應,隻怕旁人亦有幾番心思。
二人來到竹海前,從前那青翠的竹海早已一片枯黃。
那小木屋裏,元清與刑天轉世坐在庭前,兩百年不見,他身上的怨火倒是消磨得差不多了。
“陌顏上神,你醒了?”見到白顰兒元清自是喜歡,這雲萊果真是個好地方,培育出來的山色水景都透著股靈氣,就連在雲萊修出來的仙也煞是好看。他看向夭夭,那小桃花仙也是長得如此好看。
白顰兒瞥了一眼元清上神,他在天地間是出了名的多情,區區幾萬歲的仙齡後宮早已是一波風流債。
可若是他打的是夭夭的主意,那她白顰兒自是不應,夭夭早已有命中情劫,真命天子,不是旁人能隨意惦記著的。
“醒了,若是還不醒,我雲萊山怕早已不複存在了罷。”白顰兒冷冷看著玄然,沒了盛蘊,他的仙氣是愈發精粹了。看來這一次,天地間又要出了個新戰神。隻不過,這天地間的事她白顰兒不想理會。
元清自是知道她的意思,可如今的玄然還不能上天,這雲萊山是修善的好地方,若是不能根除了玄然體內的惡貿然帶上天庭,隻怕有朝一日會成為天上最大的隱患。
這也是天帝的顧慮,為今之計,也隻有讓玄然在雲萊修行,斷了那惡根。
“陌顏上神,請聽我慢慢道來。”二人站在竹海尖尖,聽著元清將天帝的顧慮說明,可如今受傷害的是雲萊,他天帝為了收服一員大將,就要讓雲萊承受這一切,她白顰兒自是不會答應。
這天地已有來,女媧娘娘對這天地間的犧牲還不夠多嗎?或許正是女媧娘娘的大度善良,才讓這些個權勢有機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