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正正坐在椅子上,從進來之後一直都不見她說話。
以青丘小帝君對那女子的行為舉止來看,此人身份不一般。
能讓青丘小帝君端茶送水的人,要麼地位在小帝君之上,要麼就是小帝君的心上人。
“她就是陌顏上神。”
若桑看了她一眼,又急忙收住目光,生怕別人看出些端倪。
聽說坐在麵前的這女子是號稱天下一絕的絕色美人陌顏上神,緣起激動得差點坐不穩。
看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句話是對的。
那陌顏上神一直生活在雲萊山,很少出門,就算是天庭盛宴也難得見她一麵,今兒個倒是巧了,能在這裏看到這麼一個傳說中的人物,這一趟跑得真是太值了。
“見過陌顏上神。”
緣起恭恭敬敬行了個禮,眼角瞥向坐著的女子,那簾帽下的容顏遮得嚴嚴實實,實在看不到陌顏上神的真容。
也不知傳聞是真是假,那一等一的美人究竟長得什麼樣?
有生之年能一睹芳容,是多少小仙不敢想的事。如今這樣的事讓自己遇上了,想想都激動。
白顰兒沒理會他,隻是默默點點頭,她很少來少卿這,也不喜歡見外人。
住在思安殿中這幾天,越發懷念雲萊的家。
可不了了心中這份不甘,不向那個人討個說法,又怎甘心回雲萊,做個默默無聞的陌顏上神。
“都怪這肚子裏頭的酒蟲饞嘴。”
大廳中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幾秒之後牆開了一道門,走出一個身穿墨綠色玄袍的男子。
細細一看,是少卿上神。
他手中捧著個小葫蘆,一臉得意。
“咦!子歌呢?他怎麼沒來。”
大廳裏頭是多了兩壇子酒,可心裏想著的人倒是沒來。
“上神,師傅說最近家裏頭有些亂,需要收理些時日,讓我先來收些花作釀。”
緣起行了禮,四月間的安豆園此刻應該是滿園花開,偏偏讓一個愛釀酒的人遇到個愛喝酒的種花人。每年這個時候三生宮裏都要來人采摘些花瓣回宮。
往年都是了歌帶著弟子親自前來,不過今年三生宮裏頭出了點亂子,隻好讓弟子把酒先送過來。
“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
少卿歎歎,不過此刻的心情還是美的,至少他煉製好了能讓白顰兒恢複容貌的東西。
“酒留下了,花自個弄去。”
此刻有外人在場,這東西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他太了解緣起的個性了,逮著點事就能編作本書,說上三天三夜。
白顰兒的名聲,可是毀不得的。
緣起不甘心的看看陌顏上神,如今少卿上神已經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得死皮賴臉的杵在這兒,眼下也隻有先去做事,但願過會兒這些上神都沒有走。
見沒了外人,這下什麼都好說了。
少卿從葫蘆裏倒出顆丹藥,紅紅的,也許是因為用血作引的緣故吧。
自己煉製過的丹藥何其多,不過這一顆有些特別,那幽冥之怨本身是陰毒無比,那燭龍油內存在許多隱性因素,雙生金蓮又有陽回功效,這麼複雜的東西亂作一顆藥給白顰兒服,還真是沒底氣。
“顰兒,這藥…”
他看著白顰兒,不知應當不應當給她服藥。
“你要說什麼我都知道,這藥我非服不可。”說罷她摘下帽簾,摸摸臉上的疤痕,眼神堅定無比。有什麼事能有失去心上人來得痛苦,她拿過少卿手中的藥,一口吞下。
接下來的時間過得漫長,三人坐在大廳中都沒說話。
不久後白顰兒隻覺得身體忽熱忽冷,嘴裏一口鹹味,她不得不時常觸摸臉上的疤痕,以減少那瘙癢的感覺。
“顰兒…。”
若桑緊張的看著她,不知道此時她是怎樣的感受。
同時少卿也密切關注著這些變化。
一瞬間金光耀眼,白顰兒下半身變作蛇尾,不停的扭動。
臉上細微的汗珠越來越多,誰都能看出她此刻正承受著痛苦。
白色的尾巴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啊…!”
下一秒白顰兒痛苦倒地,在地上不聽翻滾,尾巴不安分的朝著家具肆意破壞,宣泄體內的痛苦。
“顰兒…!”
兩人慌了手腳,不時要躲避尾巴。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麼痛苦,痛到顯露真身。
少卿連忙捏著手訣,結出個印,口中念念叨叨,那個印子慢慢變大,從空中壓向地上翻滾著的人。
慢慢的這晃動越來越小,一臉蒼白的女子躺在地上,虛弱得說不出話。
若桑上前抱著白顰兒,一種痛心,一種慌亂充斥著心頭。
懷中的人痛苦不堪,自己卻無能為力。
白顰兒將頭埋在他懷裏,剛剛劇烈的苦楚慢慢消退了些。
忽然嗓子一鹹,一口黑血噴出口。
恍恍惚惚間她看到若桑用力的說什麼,卻什麼也聽不見,漸漸消失,越來越暗。
剛剛還好好的一個人,吃了顆藥就成這般模樣
不就是一張臉嗎?就算白顰兒一輩子都帶著傷疤,就算她恢複不了容貌,他的心裏始終都有白顰兒,始終隻會有白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