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雪如癡若呆的怔然望著正投入演唱的風義信,原本,她是幫離塵來看整個wing樂團的情況的,但當風義信開始唱歌的一瞬間,她便再也無法從他身上移目。他真的隻是一個十八歲的高三學生嗎?怎麼可能?!那一身高大精壯的體魄,那一股慵懶成熟的氣息,無一不是對女人的致命誘惑,就算再冷情的女人,當他開始傾情歌唱的時候也必會拜倒在他的無極魅力之下!

而專心歌唱的風義信絲毫沒有感受到又有一道癡迷的目光投注到了自己身上,仍舊捧著麥克風陶醉在他的音樂世界之中。

“……我用盡所有的力氣,再苦也能繼續。你的笑給了我勇氣,我會永遠珍惜!woh~我的世界從此停止了尋覓。woh~我的世界從此多了點擔心……”

風義信含著淒婉寂寥的目光毫無聚焦的遊移著,不經意間與另一道蓄著同樣感觸的目光相遇。同樣深藏的悲傷,同樣倔強的封閉自己,同樣用孤獨的目光看著灰暗的世界……一切的相似另兩道包裹著冷漠的灼熱目光有了片刻的膠著,而後,各自陷入闔眼後的黑暗之中。

“……因為有你,因為有你……”

再次睜開雙眼,風義信的雙目看著縹緲的一方,似遙遠的過去,又似懵懂的將來。

“……不再猶豫,隻因為有你……”

漆黑深邃的目光中刹那綻放的深情火花看得穆雪心中霎時抽緊得仿若窒息,纖白的小手不禁撫上胸口,卻還是激動、緊張、震驚得無法呼吸!怎麼了?她是怎麼了?!難道她真的被這個小自己五歲的男孩迷住了嗎?!為何此時的她心跳得好像快要脫軌的火車?!為什麼她此刻像足了一個情竇初開的心悸少女?!

“怎麼樣?怎麼樣?!穆老師,你同意離塵加入我們嗎?支持嗎?!”才放下吉它的韓熙便跑到穆雪與離塵麵前疊聲追問著。

“啊?”由風義信致命的魅力中茫然回神的穆雪恍惚了半晌才猛點頭道:“同意,當然同意!而且絕對支持!百分之一千的支持!”

離塵挫敗的拍了拍腦門,翻了個白眼。看來她的這個心理年齡偏低的好友兼老師已經完全拜倒在wing,不,應該說是阿信的魅力之下了,她根本不是找了一個幫自己下決定的人,而是幫阿信多添了個花癡愛慕者嘛!

“塵,你一定要加入wing啦!怎麼可以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呢?!塵……”穆雪已經完全站在了wing一邊,猛搖著離塵的手臂哀求道。

離塵趕忙擺出一個停止的手勢,牽住穆雪因太過激動而輕顫的手向風義信道:“下周一如果我出現在舞台上,就表示加入,否則……先祝你們演出成功,再見。”

“好,我們等著你。”風義信習慣性的抬起下巴,高昂著頭向她擺手告別。

穆雪被離塵拉著,戀戀不舍的離開了音樂教室,無法掩飾的癡迷目光頻頻掃向似乎並未注意到自己的風義信。

…………

周日的街頭,滿是雙雙對對的甜蜜身影。

鳥兒成雙成對的追逐著,蝶兒在芳草間兩兩纏綿著。

連明媚的陽光都散發著戀愛般幸福的溫暖味道。

離塵挺著孤傲倔強的背脊,如之前的每個周休日一樣,上午便到需要歌者的餐廳報道。

才走近餐廳,離塵便嗅出了與平時不同的氣息。生意一直不錯的餐廳裏今天顯得特別冷清,除了幾個神色怪異的服務生外幾乎一個客人也看不到。

雖然困惑不解,離塵的步伐卻沒有片刻滯留,直至屬於自己的小舞台前,看到幾個樂手緊張的神色才忍不住問道:“怎麼回事?”

四個高矮胖瘦各有不同的男孩同時將目光移向一旁,離塵順勢望去,不禁眉心輕擰。

仍然一身黑衣的龍由軟椅上坐起身,揚起一抹極少展露的笑容道:“我聽說你周日要到這裏唱歌,就來等著了。”

離塵鮮亮的冷色朱唇輕啟,卻又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重新闔上。逕直走上舞台中央,與身後的樂隊低聲商議幾句後開始如常的演唱,唯一不同的是,今天聽她唱歌的客人隻有一位。

直到時針指向十二,一直如乖乖好學生般靜靜聽歌的龍在一曲畢後抬了抬手,“你們似乎該吃午飯了。”

離塵不可置否的挑了挑右側的眉稍,若在平時,這個時間正是他們最忙的時候,通常都是在過了用餐高峰期才到他們吃午飯,而今天,似乎可以正點吃飯了。

餐廳老板娘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了出來,不到四十歲,風韻猶存的美貌少婦眉眼間盡是嫵媚的笑意,柔得發嗲的聲音道:“是呀,是呀,今天就到這裏吧,吃飯吧!離塵呀,今天龍老大已經把這裏包下來了,下午你也不用辛苦了,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薪水我會照發給你的。”

離塵淡漠的看著老板娘對自己擠眉弄眼,也沒多話,拎起背包便下了舞台向門口走去。

老板娘見狀直驚的一身冷汗,趕忙轉向龍老大便想說些好話,不是為冷漠成性的離塵,而是為了自己還能繼續好好經營這家店麵。

“龍老大,您,您不要生氣,離塵她,她……”

龍麵無表情的擺手止住了老板娘滔滔不絕的話語,邁著黑豹般穩健驕傲的步子隨著離塵的背影離開。

離塵目不斜視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直到跟在身後的黑色跑車再也按捺不住的拍響了喇叭,她才驀然轉身直視車內駕駛座上那一對猶如鷹隼般的深幽黑眸。

“你到底想怎麼樣?”再次見他,離塵已沒有絲毫的懼怕與惶恐,隻餘一絲不解,一絲厭惡,與一絲自己都未察覺到的小小欣喜。

龍毅然扯動冷傲的嘴角道:“我想看到真實的你,冷傲的貓兒,我要征服你。”

離塵不語,隻是用著孤僻、冰冷的目光與龍對視著,良久……

灰綠的樹影飛逝而過。

清爽的風擁著柔媚的黑色長發兩相纏綿著。

時間,在微妙變化的氣氛中悄然流轉。

是接受這項被征服與被征服的無聊挑戰了嗎?還是被龍那深不見底的黑眸蠱惑了?離塵坐在龍跑車的副駕駛位置上,揣測著自己異常的表現。

龍從容的駕馭著愛車,未透出任何情緒的黑眸不時的由單調的路麵睨向一臉麵無表情冷望著前方的離塵,而後不自知的勾起冷傲的唇角。

黑亮華麗的跑車在未超速的情況下以標準內最快的速度行進著,離塵沒有問龍要帶他去哪裏,甚至上車後他們不曾說過一句話,她隻是靜靜的看著他先載她到屬於他“組織”管理下的高級餐廳用午餐,而後又載著她到屬於他的“管轄”範圍內的一間間ktv、舞廳、夜總會、娛樂城、地下賭場等地巡視,直至太陽落山,清冷的月亮悄然爬上星光疏淡的星空才再將車停在一家剛剛開始營業的夜總會前。

龍並沒有急著下車,而是看向整個下午一言不發,猶如一個乖乖聽話、可以自己行動的漂亮芭比娃娃般的離塵,他沒有開口,似乎認定了她會有話要講。

離塵輕輕吐了口氣,似乎在疏散壓抑在心底的不悅與隱忍,冷冽的目光陡然由空洞的車窗外收回,直掃進龍一潭黑水般的眼眸,“你是什麼意思?在向我炫耀你的領地還是在向你的手下、在向全市的人宣告你對我的所有權?你不清楚嗎?我今天上你的車不是就此答應做你這個龍老大的女人,而隻是接受你的宣戰罷了!別以為你會勢在必得,小心最後會傷得體無完膚,弄得人財兩空。”

淺淡的聲調,冰冷的話語,嚴酷的言辭。

龍老大竟沒有動氣,反而雙目精光一閃的笑了起來,“好,我果然沒看走眼!離塵,你說的沒錯。在感情上沒人可以‘勢在必得’,但我看中的目標,從來不會放棄,也希望你有足夠的信念與定力來抗拒我的追求。”

離塵怔然,本來她是有心挑起龍的怒氣的,沒想到換來的卻是他更堅定的回答,他說要“追求”她?這是身為黑社會老大的他最大限度的“表白”了吧?想到這裏,她冰凍的心湖竟奇跡般的泛起了小小的漣漪。

龍淺笑著下車,繞到另一端為離塵打開車門,離塵不著痕跡的藏住了那一絲一閃而過的心悸與小鹿亂撞般的心慌,將纖白得沒有血色的柔荑交到龍正等待著的黝黑大掌之中。在屬於他的地盤上,她選擇暫做個乖乖溫馴於他的小女人,隻是如此,而非去做“他的女人”,對,就是這樣。

就在離塵努力的為自己築造心理圍牆的時候,龍老大已經牽著她的手經過一眾手下的禮敬問候,來到一間較隱秘卻視角良好的貴賓包廂內。

“是不是我今天晚上也不用去酒吧唱歌了?”離塵待服務生恭恭敬敬的送上豐盛的酒菜又躬身倒退出包廂後淡淡的向令她受到這一係列“禮遇”的龍老大問道。

“是,你也可以,以後都不再去各個酒吧、餐廳‘賣唱’了。”龍為她和自己各斟上一杯色澤嫣然的葡萄酒,隱喻的答道。

離塵接過蕩漾著綺麗波紋的玻璃杯,蔑然一笑道:“龍老大,你都是用這種法子得到一個女人的嗎?”

龍偉岸的背脊一僵,深邃的黑潭掠過一抹複雜的情緒,隨後又恢複成死海般的深沉,向離塵舉了舉杯,而後逕自輕抿了一口酡紅的液體,淡淡的道:“坐上這個位置後,我從未追求過任何女人。”

離塵並未表現出類似於“受寵若驚”的模樣,隻是加深了嘴角那抹似嘲諷、似桀驁的弧度,“是啊,我怎麼會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呢?堂堂龍老大,還用得著去追女人嗎?是有不知道多少女人掙著搶著想要爬上你的床吧?”

“你真的是個才上高一的學生嗎?”龍輕掀眉稍,聲音低磁的問道。

“你真的是那個名震全國的龍老大嗎?”離塵同樣的挑高倔強的眉稍。

兩道同樣炯然幽黑的眼眸直直對視了數分鍾後,龍老大低沉的笑聲震蕩著包廂內的每個角落。

離塵適時收斂犀利的目光,凝著因自己輕輕搖動玻璃杯而起伏不定的紅色酒漿,似乎那液體在剔透的玻璃杯上留下的痕跡比單透式落地窗外的紅男綠女更加妖嬈好看。

當時鍾停在八點三十分,用餐前後始終沉默的離塵驀然起身,拎起裝書包背在肩頭,向仍坐在沙發上訝然看著自己的龍老大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去酒吧唱歌了。謝謝你今天下午的……款待吧,不過,如果你真的想征服,首先要了解我。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女人’,我是屬於我自己的。我也不喜歡任何人來幹預、幹擾我的生活。在我還沒接受你以前,我不會接受你任何形式的‘幫助’。再見。”

離塵沒有回眸去看龍老大此時是怎樣的表情,她隻知道她胸口那積得滿滿的莫名怒氣總算宣泄出了不少。她匆匆的腳步離開豪華的貴賓包廂,由昏暗光線下調笑、親昵的男男女女間穿梭而過,如一顆冷豔的流星。一雙雙淫色目光的主人還來不及驚豔攔阻,她已衝出了烏煙瘴氣的夜總會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