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韓熙上了車後,不停的催促著司機加快車速。龍老大做為安全換回離塵的交換條件,單獨去了梁鷹指定的地方。雖然不清楚兩人間的恩怨,但莫韓也明白龍此行的危險,他是在用他的命來換她的!所以,他恨不得讓車子變成一顆飛速的子彈,哪怕自己最後會被炸成碎片,他也隻求能快一秒見到離塵,見到她平安無事、毫發未損。
車子到達五星級翔天酒店的門前,還未停穩,莫韓熙已跳下車直衝進大廳。即便是在開著空調的豪華電梯裏,他還是滿頭的大汗,直盯著樓層指示燈,盼著它到達四十那個數字。
終於到了龍所告訴他的那個房間,莫韓熙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卻有些膽怯了,他怕看到讓他無法接受的畫麵,他怕……
擰開似乎重愈千斤的門,在空曠的廳中他輕喚著離塵的名字,卻沒人回答,他的心陡地抽緊。環顧四周,他鬼使神差般的抬步走向臥室那扇門,屏息伸出手握住金色的把手,轉動,推開。
半遮著窗簾的昏暗房間裏,空氣曖昧的渾濁,地板上有破碎的布料散落著,淩亂的大床上,一個僵硬的身體赤裸在空氣中,冰冷得好像已沒了生氣。
莫韓熙撲通一聲,跪倒在床邊的地板上,窒息的看著床上雙目緊閉的離塵。她的烏黑長發粘在腫脹的臉頰,赤裸的雪白身體上散落著觸目驚心的紫紅與淤青。錐心刺骨的痛將他席卷,慘不忍睹的畫麵讓他閉上了雙眼,心疼的淚水霎時潸然落下。
站起身,坐到床邊,拉過薄被蓋在離塵身上,一係列簡單的動作,卻似乎已耗盡莫韓熙所有的力氣。他顫抖的手輕輕撫上她的額頭,捋順她的發,小心翼翼的喚道:“離塵……離塵……”
斷斷續續、腐心蝕骨的輕喚,不知是否入了她的耳,卻已痛進他的心。男人的淚水像決堤的洪水,卻衝不散悲痛欲絕的傷心。沒有大聲哭喊,他的聲音卻啞了;沒有用力,他輕觸著她臉頰的指尖卻被深深的刺痛了。
離塵濃密的睫毛輕顫了顫,她似乎已沉睡了千萬年,沉重的眼皮還不願抬起。
“離塵……離塵……”
又是那讓聞者傷心心的呼喚,她想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男人,遭遇了什麼樣的苦難,竟然能發出這樣悲愴慘絕的呼喚。
“小熙?”離塵輕蹙眉頭,嘶啞的聲音溢出幹澀灼痛的喉嚨,“你怎麼哭了?”
莫韓熙怔怔的,窒息的看著張開一雙清澈黑目的離塵,顫抖的唇蠕動了幾次才勉強發出聲音:“離,離塵……你……對不起,我來晚了,離塵,對不起……”
離塵迷惘的聽不懂小熙的話語,她想抬手拂去他惹人心疼的淚水,卻意外的牽動了一身的傷痛,不堪的沉重回憶也跟著排山倒海的席卷而來,摧毀了她所有的混沌不清,把她拉回絕望的痛苦之中。
“離塵……”莫韓熙看著離塵瞬間僵化的表情與眼中身陷地獄般的痛苦與絕望,他知道她一定想起了之前的種種。他心如刀割的喚著她的名字,疼惜無限,卻無法緩解她一絲一毫的痛苦,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不幸,“離塵,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你想哭就哭出來吧……有我在,沒事了……”
離塵沒有哭,沉默著任小熙抱緊自己,隻是他身上的溫熱卻無法溫暖她絲毫。她好像一個破敗的洋娃娃,美麗,卻殘破不堪;美麗,卻了無生氣。她睜著空洞的大眼睛,濃黑的瞳孔似深不見底的深淵,又似陰鬱灰暗的死海。她抿著蒼白的唇,渙散的目光看到了電視機黑色屏幕裏麵如死灰的自己。
“現在是什麼時間了?”空靈得好似不在人間的聲音溢出,輕淺,卻刺痛了某人的耳膜。
莫韓熙輕輕的鬆開離塵,撫著她的雙肩,看著她冷凝的臉龐揪著心回答道:“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大概……”
“比賽開始了嗎?”離塵依舊麵無表情,雙目無神的看著小熙問道。
莫韓熙自走進這一扇門後被傷得千瘡百孔的心,又狠狠的被刺了一刀。他艱難的點了點頭,猶豫的問道:“你現在要去現場嗎?”
離塵沒有回話,伸手指向電視機。莫韓熙立時明了,匆忙衝到電視前,手忙腳亂了半天才找到遙控器,打開電視調到正在直播唱響星夢的星海電視台。然後,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還能說什麼,隻能默默的走回離塵身邊,重新坐到床邊,陪著她透過那方寸之間去關注wing樂團的現場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