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蕪心離開得時候誰也不知道,就那麼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大家的生活中。鍾西西在學校裏雖然不像以往那樣粘著唐八采,但大體上還是以前那個活潑早熟的小大人。唐八采雖有遺憾,但也寬慰不少,小孩子嘛,等他長大了自然會明白大人的事。
唐八采和程嘉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走到了一起。沒有狂轟濫炸的浪漫攻勢,沒有感天動地的海誓山盟。隻是在一個月黑風高殺人夜,程嘉拿出一張銀行卡交給唐八采,看她眉開眼笑一副財迷精模樣的趕緊收下。程嘉拉起唐八采的手放在自己兜裏,一臉淡然地說:“以後,都要你養著我了。”
唐八采狗腿地連連答應,“沒問題沒問題!包準把你養你的白白胖胖,跟程玉環站一起,嘿!雙胞胎似的!”
第二天下午,唐媽正戴著副老花鏡,跟著手機咿咿呀呀地哼唱著中老年廣場舞之必備神曲,“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讓我融化在你寬闊的胸膛……”
唐八采聽了一會兒,見母上大人很是陶醉其中,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由清了清嗓子,大聲說:“媽,我有男朋友了。”
“有就有了唄,別來煩我,沒看正忙著呢嗎?”唐媽不悅地皺了皺眉毛,頭都沒抬繼續放聲高歌,“我像隻魚兒在你的荷塘……”
唐八采“哦”了一聲,轉身就走。沒走兩步忽然感覺背後一陣“戾風”刮過,一個堪比武林高手的身影隻瞬間就出現在她的身邊,一臉激動地抓著她的手獅吼道:“你說啥?你有了?你有啥了?”
有了……自然不是有了娃!唐八采翻了個白眼,看著唐媽激動的臉,安慰道:“當然是有男朋友了,以後也會有娃,媽不急不急。”
唐媽狠狠敲了敲唐八采的大腦袋,“那人看上你哪點了?不會是騙子嗎?”但唐媽憂愁的臉在下一秒便得到釋然,“不會,你長得不好看,咱家也沒錢,騙子找你都虧了。”
唐八采欲哭無淚,不等她反駁,唐媽又說,“那男的條件怎麼樣?一定不好吧,要不也看不上你……”
……所以,當程嘉以唐八采男朋友的身份正式登門的時候,唐媽的表情相當精彩,全程都如置身於七彩色的夢幻泡泡中,臉上的笑容連做夢都在持續保持著。事情當然很順利,正如程嘉所說,中國的家庭治理機構是丈母娘領導下的絕對負責製,而他的準丈母娘則是怕他反悔似地一股腦將閨女往外推,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唐八采不是親生的。
再接下來,就是程嘉帶唐八采見他的父母了,唐八采還是相當緊張的。程嘉的父母並不住在本市,老兩口退休後在空氣比較好的郊區買了個房,平時養養花,遛遛狗,修身養性,怡養天年。唐八采禁不住想:能培養出程嘉這種嘴毒心黑的犀利人物的家庭,一定也是不太好說話的……吧?
唐八采懷著這種小人之心忐忑地出發了。還沒走到地方,一個笑容滿麵的中年男人便遠遠迎了過來,看五官與程嘉倒有幾分相似。程嘉笑著說:“爸,你怎麼出來了?”
唐八采心中那根弦立馬繃勁,一開口便是:“程叔叔您好,請問您貴姓啊?”
世界瞬間靜默下來。
半晌,程爸弱弱地說:“咳咳,程叔叔姓程……”
唐八采流著冷汗終於來到了程爸程媽家,不算大的小院子裏因為是冬天所以看不出種了些什麼,一隻大大金毛狗正趴在地上曬太陽,一見程嘉進來便張著張著嘴呼哧呼哧撲了過來。走進屋子裏,不算太大的家裏收拾得溫馨又有格調,牆上掛著大大的全家福還有許多程嘉從小到大的照片。
桌子上早已擺滿了各種吃的,程媽邊擦手邊從廚房走出來,一臉笑意。唐八采看過去,隻覺得程嘉的媽媽氣質真是太好了,平和親切中透著無法言說的高貴。程媽和藹地對著唐八采說,“這就是八采吧,快來坐,就當在自己家一樣。”
唐八采嗬嗬一笑,乖乖坐下後,僵著後背結結巴巴地說,“阿姨您也坐,就當在自己家一樣。”
噗!正在喝水的程嘉直接噴了出來,他拍了拍唐八采的手背,無奈又好笑地說:“唐八采,我爸媽不吃人,別那麼緊張。”
程爸程媽哈哈直笑,唐八采紅著老臉偷偷抬起了頭,發現二老眼中的笑意帶著對小輩的寬和與寵愛,並不是嘲笑時,她也鬆了口氣。氣氛也因為眾人的開懷大笑變得輕鬆愉悅起來,再加上程媽說話溫聲細語很是溫柔,程爸也很健談隨和,唐八采雖然還有些緊張,但總歸變得正常靠譜了些。到最後,居然和二老聊得很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