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氣盛的時候,哪個闖蕩江湖的手上沒有染過血呢?尤其陸懷離還是個成名的捕頭,在他手下喪生的冤魂,上至貪官汙吏,下至綠林匪類,雖然都是該死之人,但這染血的雙手,卻是用金盆,也無法洗淨的。
陸懷離摸了摸腰上的軟劍,此劍名曰“清翼”,顧名思義,薄似蟲翼,清澈的能透過月光。因為薄,所有根本沒用開鋒的必要,灌以內力之後,比任何一把鐵劍都更有威力。所有他使的清翼劍是沒有刀鋒的。但又可說兩麵都是刀鋒,因為刀身雖然沒有開鋒卻勝似開鋒。
同時,因為劍身的薄,使在常人手裏與使那綢緞子無異,於是曾有一度,武林人還想把清翼劍排入“兵器榜”。後因陸懷離的猝然歸隱無疾而終。而自從他退隱江湖後,便把劍縫進了他的隨身腰帶裏麵,不願再度使用。
可惜天不遂人願,今夜,“清翼”恐怕又得染血了。
“出招吧。”陸懷離一抖劍身,包裹在外的腰帶錦布頓時碎成片片,象初冬的落花,洋洋灑灑的飄落的地上。
“嗬嗬嗬~~~~~”幽幽的邪邪的笑聲沒有一絲溫度,詭異的讓人豎起寒毛,更似落了一顆石子在平靜的湖麵一樣蕩了開來。晴兒頓覺耳膜一陣瘙癢,立刻運氣抵擋。林子裏一時間蟲鳥四散,向外圈飛逃而出。與那一陣蟲獸的混亂同時發動的,是埋伏於暗處的黑衣人,他們在同一時刻向木屋竄出,漫天的暗器如同天羅地網一般向陸懷離奇襲而去。
陸懷離麵色更冷,清翼劍透著月光,越來越看不出形態來。他舞起劍招,一個劍花連著另一個劍花,神采瀟灑自如,周圍仿佛形成了一道無形的閃著月光的防護網。但是人稱“玉麵神捕”的陸懷離從來都是攻多於守的戰鬥家,決不會因為歸隱多年而改了他的脾性。這一點,在場的相信沒有人比聶晴兒更加了解師父的劍法了。對此以守為攻的招式,躲於暗處的聶晴兒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
沒給陸懷離一絲喘息的機會,“曹相”鐵扇一拍便是數百根摻毒的梅花針向他飛去,是一種不分敵我的出招方式。那些圍繞在陸懷離周圍進攻的黑衣人愈發的劍劍狠毒,隻攻不守,即使看見曹相發出暗器也沒有刻意躲開的,硬受幾針也隻是悶哼一聲,手下卻一絲都沒有遲緩。
看來這個“曹相”的主子是非殺他不可了,竟然派出了王府暗地裏精心訓練的死士。
守,麵對王府死士決不是辦法,陸懷離決定速戰速決。不能任由著‘曹相’在一邊放暗器一邊虎視眈眈,這些死士明顯是服了解藥而來,而他,雖然平時也任著丫頭在自己身上“下藥”,但此刻,他不能“再”沾上任何毒物了。決心已下,便不再猶豫,更不想拖得太久,晴丫頭隨時會回來,不能讓她也卷入這件事情。
精光暴漲,他虛晃一劍,脫開圍攻,直接向‘曹相’攻去一劍。曹相也不是省油的燈,不過雖然他的鐵扇也是精鋼打造,卻不敢冒險去擋那削鐵如泥的清翼劍。騰身一轉,避開劍峰,隨袖甩出三點蠅頭大小的鐵丸,正是他的成名暗器“櫻花笑”。此暗器出手後即炸開,牛氓般細小的毒針便如漫天飛舞的櫻花,無孔不入,中者立時斃命,麵帶微笑。
陸懷離自然知道此暗器的厲害,出手前自然也預料到‘曹相’必定會灑出“櫻花笑”,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一次扔出三顆。想當年‘曹相’挑戰武林號稱暗器至尊的四川唐門副掌門時,也不過用了兩顆,而今日……他暗自苦笑,這麵子給得也太大了。
此時可不是自娛的時刻,他貫氣於全身,更是把清翼劍舞了個密不透風,不退反進,連環三十二招“月落息山”頓時逼得‘曹相’隻有招架之力。
這‘曹相’本身武功平平,之所以能夠在江湖上成名一時,靠得便是他鬼魅般的身法以及歹毒的暗器,自從得罪了四川唐門後突然銷聲匿跡,卻原來是做了朝廷的走狗。此番陸懷離不退反進的淩厲攻勢打亂了他的陣腳,肩頭及手臂連連挨了幾下,雖勉強靠著伶俐身法避開了要害,但也著實受傷不輕。
連攻‘曹相’幾招隻後,身後的死士又圍了上來,但是陸懷離卻發現,‘曹相’並沒有因為死士的上前助陣而麵露喜色,反而更加快了逃離的趨勢。看來,‘曹相’也不過是顆受人擺弄的棋子而已,就像他進攻時不顧死士的生死一樣,死士圍攻起來,也沒有顧及他的生死。
計上心頭,陸懷離更不可能讓‘曹相’脫開包圍,他舞劍抵擋死士們的劍招之時,全力攻向‘曹相’。
此時的‘曹相’可謂是捉襟見肘,除了要避開陸懷離的攻擊,還要躲過死士的殘劍,再好的輕功也派不上用場。先前的故作瀟灑也不複見,終於一個踉蹌後被陸懷離刺中了左肋,他身形一頓,無法再躲過死士門的劍招,後被大腿連挨了幾劍後,完全沒了抵擋的餘力,最後脖頸被死士攻向陸懷離的劍氣所傷,血濺當場。
死在“自己人”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心下一陣冷笑,陸懷離備起全副精神對付眼前的王府十二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