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1 / 2)

半月後。

天上的飄雪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南安——這個邊陲之地,位於與名字不符的邊遠之境,在雪花漫天的此刻,到處都顯示出一種被白雪包裹著的狀態。

“啊~還真是了不得啊。半個月來斷斷續續的一直在下呢。”

呼出的白氣仿佛也被凍住了,窗戶僅僅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便有呼嘯的寒風灌入,讓人不禁瑟縮。

“是啊,大雪都已經封門了呢。啊啊,公主,很冷的,您的身體剛好,還是不要接觸外麵的寒冷為好。”

從開了一個縫隙的瞬間,可以看見埋葬的雪堆,堵在門前幾乎出不去。

以及,熟悉的,在空中輾轉飄零的白雪。

北國的雪和南國的雪,隔了千餘裏,決然不同。

一個淩冽刺骨,帶著瀟灑而具有侵略性的氣勢撲來,沒有躲的半分空間;而南國的雪,卻太溫柔了,一觸即化,很難堆積為大雪,溫溫柔柔,浪漫之至。

“……那是,什麼聲音?”

穿過漫天大雪、傳來的類似兵器破開空氣的聲音,在這半月以來一直都有存在著。

雖然也覺得可能是有人在練劍、槍之類的兵器,但偶爾也在半夜時聽到過,那種時候,應該是不大可能的……吧?

東皖的聲音輕輕的,仿佛沒什麼力氣。

即便如此,端坐在床上的身姿依舊挺拔,長發並沒有因此散亂,如平時一般細細梳起,雪亮晶瑩。

“不知道呢,公主,不然我下去問問?”

“……不用,呆著吧,下麵太冷。”

“公主對我真好。”

“……”

“公主,您前些日子定是太難過了吧,奴婢看了也很心急,還好最近這半個月養了回來——啊,對了,節度使又送來了好多補品,都是這裏的特產,公主要不然,奴婢等下給你做?”

“說了不用‘奴婢’的呢?”微微笑著的側臉,溫柔的口氣,仿佛對待自己妹妹一樣的態度,親和又溫柔。

“啊,我錯了。”

然而,隻有此刻,滿屋子的暖意卻絲毫沒有進入她的心中,即便是笑著,臉卻是一種僵硬的狀態,心中忽然湧起悲哀——

什麼時候,已經再也無法信任人了呢?

霞兒:“公主,我們來剪窗花吧?貼在窗戶上可好看了。”

東皖:“好啊。”

即便是此刻,充斥著腦中依然是,揮之不去的——

霞兒是母後的人。

弄不清楚是在別扭著什麼,抑或是恨著什麼。

不甘心。

不甘心——

不甘心!

明明自己應該是繼承人的、母後不是也對自己讚譽有加嗎?

明明自己付出了那麼多,失去了那麼多,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些,卻又眨眼間失去——事情不應該是那樣的。

母後,是什麼時候對自己有猜忌的呢?

不,該說是母皇吧。

從父皇死後,就由母親執掌朝政,雷厲風行同時又進行懷柔政策,安撫那些戰戰兢兢的老臣,使他們放下心來的同時,鞏固自己的統治——

最後,等到朝堂中布滿自己的人手,那些人,也就無用了。

那段時期,腥風血雨、人人自危,隻有母後的那些走狗們耀武揚威,毫不在意地踐踏別人的尊嚴——

自己,就是看著那些長大的。

“公主,剪斷了呢,要不要換一個?”

“……”

“公主?”

“啊……”

回過神來時,已經把原來完完整整的東西剪得破破爛爛了。自己,真的是隻能做破壞的事情,沒有了好好去做事的那份心情。

“公主,您累了,要不要歇歇?這些放著我來剪就好了。”

三個女兒中,母後最寵愛自己,隻允許自己叫她母後,而兩個妹妹——歐陽辰辰和歐陽明佳,隻能稱母後為母皇而已——

東皖:“說說話吧。”

“哎?”

“隨便什麼都好,說說話吧。”

否則的話,又要胡思亂想了。

又要想,那些勾心鬥角、刺痛人心的事了——

“隨便什麼都好,快點說吧。”

快點用別的東西把她腦中想的東西替代掉吧。已經,不再想要去想那些事了。那些東西,已經,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好的。呃呃……啊!對了,我聽說這裏的將軍很厲害的喲~比武的話,沒有一個人能勝過她呢!”

“這樣啊。”

“很厲害的吧,而且聽說她是個女子呢,統領著近十萬的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