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驟然安靜。
司徒清手上長劍‘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神色淒惶。
副將們紅了眼眶,鬆了手。
司徒清腳步不穩地往床邊奔去,每一步,都似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心,一陣陣的發疼,腳步停下的那一刻,他看到神色空洞的女兒,腳卻像是被釘在了地麵,再動不能。
眼眶,發紅,發酸。
喉結無聲滾動,想說話,腹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開口。
淩亂的大床上,雪白的床單被血染得通紅,而司徒淼躺在如玉的屍體下,紅腫的小臉上透著濃濃的死氣,呼吸幾乎不可聞,仿若下一秒就會生機絕盡。
這樣的場景多像一場噩夢,他多希望這僅僅隻是一場噩夢。等夢醒了,他乖巧可人的女兒還會坐在他的膝蓋上,搖著他的手臂甜甜的喚他‘父王’……
司徒清怔怔地站著,不知覺間,已經是淚流滿麵。
無聲的哀慟比同大哭更來得讓人悲傷,副將們一個個的低下頭去,不敢發出哪怕是丁點的聲音。
直到門口傳來腳步聲,他們皆抬頭,凶狠地往外邊望去。
“世伯……”進來的修竹在看到床邊的那一幕時手腳一陣發冷,頓時失了聲,而他身後緊追而來的薛逸一幹人等也是愣在了原地,一時間都忘記要動彈。
司徒淼的眸子一點點的聚焦,已經恢複力氣的她抱著如玉已經冰涼的屍體從床上坐起來:“父王……”
依舊是昔日軟糯的口音,可那語調卻是冰冰涼涼的,直冷到人的骨頭縫裏邊去。
而修竹,是真正的感覺到如墜冰窟。
向來天塌下來也不改的麵色已經是慘白如紙,腦海裏驟然閃現的那個念頭幾乎將他擊垮。
她叫王爺叫父王,那麼她……
他睜大了雙眸,死死地盯著她。
司徒淼沒有等到司徒清的回答,仰起臉:“父王,佩劍可不可以借給我?”
司徒清如夢初醒,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你要什麼?”
司徒淼不再理他,抱著如玉的屍體下床,赤著腳踝走到董清和身邊,用腳踢踢他,發現他全無反應的時候,她仰起臉,對離她最近的那個副將道:“把他給我弄醒了。”
“縣主……”副將猶豫著求救的目光望向司徒清。
司徒淼瞬間赤紅的眸子猶如毒蛇一般盯著那副將,從前收斂到極致的上位者氣勢驟然全開,在所有人都猴頭發緊的刹那,她咆哮出聲:“本縣主命令你將這人潑醒你聽到沒有?!”
那副將被她嚇得一抖,都來不及去想,已經動了手。
嘩啦啦,一大壇酒直接往昏迷的董清和臉上潑去,手上酒壇子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那一刹那,動手的副將才霍然驚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他踉蹌地後退一步,麵色驟然慘白。
修竹的臉色比他更白,身體更是搖搖欲墜。
而薛逸,也是不可置信張大了嘴。
他剛才聽到了什麼?
‘縣主’,那不就是王爺的女兒嗎?
那個聰明狡詐的讓他恨得咬牙,卻欽佩不已的壞小子,竟然是女兒身?
他像是看魔鬼一般看著她,而此時司徒淼的模樣,也的確如同魔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