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司空曉,熙國三皇子。
每日生活內容便是往返於固定的幾個地方,向父皇與母後請安,跟隨太傅習文練武,吃飯,睡覺,諸如此類。“三皇子金安!”此起彼伏,雜亂無章的聲音響起。
我回過神,看向在庭院中打掃的婢女們,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朝氣蓬勃的喜氣。微笑著和她們點頭打招呼。有的婢女禮未行完,就抿嘴笑道:“殿下娶了親就要離開皇宮了,日後怕是要忘了我們這群服侍您多年的小丫鬟了。”
開了這麼一個頭,其餘婢女連連嬌聲埋怨。我仍舊微笑。三皇子是出了名的隨和,不會生氣,不會發怒。我笑著搖頭,走開。身後仍能傳來她們毫不避諱的議論。內容自然以誇獎居多,容貌清俊,溫文爾雅,隨和大度,能文能武,最重要的是沒有架子,對任何人都是極好。
笑著走著,轉頭去看九曲長廊外姹紫嫣紅,爭奇鬥豔的奇花異草。誰能想到,這麼一個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皮囊內,隱藏著何等卑劣陰暗的靈魂。它叫囂著想要摧毀現在的生活,摧毀眼下的這一切!
沒有特別的什麼原因,也許僅是因為無聊,僅是因為從小就如影隨形的壓抑。原以為會隨著年齡的成長變淡,沒想卻是膨脹的更加厲害。還好,我懂得將它深埋在心底。即使是親生的孩兒,我仍需要叫太監代為通話,然後站在清冷安靜的殿外等候父皇的召見。程序從未變過,由太監引進殿內,請安,客套,最後請辭。今天的內容多了一項,父皇說:“曉兒下月就該年滿十六,是成家立業的時候了。右丞女兒是朕當年就許下的親事,等你過完生辰就把事辦了吧。成了家,也該幫著處理政事了。”
我跪下答:“謝父皇恩賞。兒臣定不負父皇厚望。”
父皇擺擺手,隨意的打發掉我,轉頭去找他最近新寵的嬪妃。
我退出寶殿,去向母後請安。她今日破天荒的招我到身邊,我半跪在地上,將頭枕在她的膝蓋。她白皙修長的手指撫摩著我的頭發,輕歎:“我的曉兒長大了,這就要娶親生子。以後見麵怕是難了。”
原以為早已完全壓製住的無奈悲涼又湧上心頭,脫口悶聲道:“我不想娶親。”
母後手的動作停了一下,我知道她聽清我說的話,可仍是問:“你剛才說什麼?”
我答:“什麼都沒有。”
我的小新娘,右丞今年剛年滿十三的女兒——李欣竹。
母後也是擺擺手,示意我可以離去,動作端的是雍容華貴。我恭敬行禮告退。如今熙國外憂內患,這麼急著迫我成親,不過想給尋常百姓做個樣子。熙國現在仍是根基牢固,喜事連連。我冷笑,這次就是把姿態做上天,百姓也不會輕易相信。現下就在百裏外攻城掠地的正是讓天下震驚的紅孩兒——秦楚異!
年僅十五歲,就已名揚天下,靠的不光是她出色的指揮,還有另人膽寒的鐵血作風!加上訓練有素的秦家軍,熙國這次,算是走到了盡頭!
熙國位處成元與中宋兩國間,是中立國之一,並不附屬與任何一個大國。沒有一個君主願意當臣子,成元正是看中這一點,派密使前來,許諾要結成兄弟聯盟,助熙國永為獨立國家。父皇鬼迷心竅,放棄中立立場借道給成元,使他們得以成功偷襲中宋。
我多番阻攔,隻換得父皇譏諷:“憑你也敢妄論朝政,小小年紀就想我這位子想瘋了吧!”二話不說,整整關我數月禁閉。後來得到消息,成元兩萬將士竟在上官嶺大敗給一個年僅十二的女童,就此一蹶不振,被秦家軍掃出宋境。
我得知消息後大哭,落下這個口實,等中宋緩過神便有充足理由出兵征討熙國。成元絕不會出兵幫助!
後我多次上書,集思廣益提出各項建議,父親條條駁回。他甚至不願意見我,因為我得存在就是對他的一個諷刺!大哥,二哥的冷嘲熱諷,背後的無數風言風語,使我由激怒到悲憤再到沉默。漸漸,就成了現在這個溫潤如玉的三皇子,一個隻知讀書風月的少年。所有理想,深壓心底。
對於秦楚異,我想我是羨慕是嫉妒。我自信有不輸她的才華,卻沒有她的好運氣。
我努力了,我付出了,隻是沒有結果。不是不恨,我恨讓我不得施展抱負的國度!我恨限製我的父母!我恨自以為了解我的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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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馬出城,瘋狂的鞭撻坐騎,甩掉所有尾隨的隨從,行至我無意中發現的美麗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