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折(1 / 3)

有時他真懷疑是否他的運氣就真那麼不好,否則為何即便他不去找麻煩,麻煩照舊會朝他而來。

楚義喪氣得低頭,視線所及的木板坑坑窪窪有些甚至凹陷了下去,倘若奮力得搞得動靜大些總會有種搖晃著要塌下去的錯覺。不管怎麼看這間房都應該有很久沒被整理過了吧,不然何至於被蛀成這等摸樣。

不過也是,在這深山野林裏竟能有這麼座屋子已經很讓楚義奇怪了,至於其他他也就不苛求了,反正對他而言終究不過是座牢房罷了。

楚義挪動著身軀,隻可惜一如既往得徒勞無功。他的雙手被反綁在背靠的方桌腳上,至於方桌的的四腳則不出意外的拖著鐵塊。無謂的努力最多不過帶著方桌在破舊毛糙的木板上劃出刺耳的吱聲。但也隻有那樣緊鎖的門外兩位盡職的護衛才會竄門而入把他甩會原先的角落。

隻有那樣受製於人的楚守仁才能趁著空隙估算時辰,到底緊閉的囚室連僅有的窗戶都被用黑布遮死了,唯有楚義背後方桌上一盞油燈散發著昏暗的光,如果不能窺見外麵的光景的話他不就連最基本的時間都沒法子知曉了嗎。

那可不行,無論如何他楚義可不是個會坐以待斃的廢物。

他已經靠著這種小把戲成功了好多次了,不,應該說是屢試不爽才是。隻消稍稍表現出些許越獄的打算,那些盡職的守衛就會進來將屢教不改的楚義重新安回屬於他的角落去。

這種情況已經發生了幾次了?楚義看著對方,雖說嘴上沒說但看的出來對方也已經到快要忍無可忍的地步了吧。

可是既然這樣,為何不揍他呢?麵對圖謀不軌的囚犯最好的阻止他們的辦法不就是讓他們再也不可能跑得動嗎?更何況先前幾次楚義並沒少用無聊的言語刺激他們,為何明明眼睛恨不得吃了他楚某人,卻還隻是無力地用著“三字經”進行著無趣的對噴。

你既然都文明到這等程度了,也怪不得他下定你們頭子留著他這條賤命另有急用的判定吧?

隨著守衛的離開,囚室又次徹底暗下來。他所呆的地方果是座危房,僅是一人用力扣門罷了,便感覺整個屋子皆是一震。還有,看來他下次要還想確定時間得換個別的辦法了,同樣動靜想來外麵那兩位仁兄是不會再進來找罵了。

真是。太好不過。

但話雖如此剛剛的動靜他也有些必須反省的地方,果然動靜還是過大了些,油燈本就微弱的火苗掙紮著熄滅,這一次他的四周終於能說是近乎黑暗了。

本來在他剛被綁的時候楚義第一個猜想的就是來自京城的狗腿,不過在經曆了諸多試探後他已經基本將此排除了。一來即便他們準備要把他活著綁回京城——這點在他們並沒有直接殺了他時便確認了,那也不該毫無防備的把他放這半天,別說門外那兩個蠢貨就算得上防備了,好歹他楚義也是夥同天地會刺殺當今天子的刺客,他們就真的那麼肯定這兒就沒他的同黨?二來嘛,他們也不需要對他這個活該誅九族的反賊這麼客氣。

至於楚家……

算了吧。或許老爺子寵他,可那也是因為他跟老爺子是一類人,這事易地而處他隻會直接把他這個不肖子孫連同在場所有人一同抹殺,怎麼可能還會放同在場江左之逃出去。

不管怎想果然還是太奇怪了,現在想來他們的舉動太過生硬,幾乎是特意送江左之逃出去的。為什麼呢,既然他的身份大概並沒有暴露,那麼在沈府的車夫跟管家之間選擇,無論如何都該是他逃出去才對——如果他們希望有人去通知這場綁架的發生的話。

那麼、事實麵前他究竟是那裏搞錯了,楚義認為哪怕世上哪怕最不可理喻地舉動亦應有其合乎情理的動機在內。就像是做拚圖一樣,不管碎片如何錯亂、四散飛舞,隻消得當總能拚湊出塊漂亮的畫麵。

要是拚不出來的話,便隻能說明哪裏錯了或是漏了。楚義皺著眉心飛速把先前的結果皆數又掃了一遍,果然——他還是不認為自己哪裏的推理出錯了,也就是這個理由並非現在的他所能推測得出的。

果真隻能等待來自對麵的交涉,才可能拚湊得出真實嗎。真心是令人有些些許沮喪的答案。到底假如能在其之前猜出對麵的企圖的話,一定就能大大緩和接下來交涉時懸殊的身份帶來的劣勢吧。

不過、算了。

至少到現在為止他並非一無所得,至少對麵必須給他個值得信服的理由才行。楚義冷眼看著姍姍來遲地不速之客,或許要讓來人失望了,不過他自問可不是個容易被蒙騙的廢物。他很期待哦,不知道他能從對麵得到怎樣的理由來解釋這令人不爽的一切。

到底並非任何無趣的理由都能打發他腦子裏根深蒂固的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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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姓薛,排行老四,你可以叫我薛四爺。”薛四如此介紹自己,狹長的木屋比想象裏的昏暗,便是借著門後的光亦僅是染黃了半邊的屋子。果然,人到老來便再適合不得無燈的地界了,薛四拿起火折側身點上油燈,與其不足半步之遙的便是他此行的對象,一個相貌秀美的少年道士,正僅是清澈的望著老人,並無妄動。

真是遺憾,老人原以為對麵總會妄圖做些什麼的。知道嗎,在薛四眼裏這世道人與野獸本沒何分別,蒼天之下眾生平等,說到底人也不過是野獸裏的一種罷了。也跟獸類似的有著自我的領土意識,即便他自己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