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根本不予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幹脆得直奔主題:“我今日來,是要與你談個交易。”
“交易?”夏明德蔑然看著她:“你怎的如此沒有自知之明,枉我以為你聰慧絕倫,竟也是個愚人。”
“你憑什麼認為我沒有自知之明?”夏清反問:“既然我敢來,手中必然握有重要籌碼。”她忽而一笑:“宰相大人不想知道是什麼嗎?”
夏明德冷著臉道:“你能有什麼籌碼?隻要本相一個命令,便可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對麵夏明德的狠厲,夏清從容依舊:“還是聽我說完後,宰相大人再做決定為好。”她抬頭看了看城樓的方向,道:“首先,我要你先放了達蘭泰。”
“什麼?”夏明德先是一怔,隨即大笑起來:“笑話,你當本相是傻瓜嗎?”
“宰相大人稍安勿躁。”夏清目光熠熠,說出的話雖然聽來有些可笑,但那眼神,卻嚴肅得令人不得不認真對待。
“有什麼話就一次性說完。”
夏清讚同地點點頭,“好,既然宰相大人如此爽快,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她側身,抬手一指城門外:“宰相大人請看,此時此刻,北狄大將斛律楚邪再做什麼?”
雖不明白她的意思,夏明德還是照著她所說,舉目朝遠處看去。
隻見黑壓壓的一片整齊軍隊中,不知為何,竟然起了騷亂,而這騷亂,正是由斛律楚邪引起的。
有些不太明白,不由自主問:“他在做什麼?”似乎是一群人拚盡全力,在阻止他做什麼事。
夏清平靜回答:“他想來救我。”
“救你?”
“沒錯,他擔心我獨自一人前來,會遭到大人您的毒手。”
眼眸一眯,如毒蛇般危險的目光,落在夏清臉上,夏明德逼近她道:“說實話,你此番前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夏清緩緩彎起唇角,看著夏明德那緊張戒備的神情,差點笑出聲:“這就是我的籌碼啊,宰相大人難道沒有察覺出來嗎?”
眉頭一擰,夏明德仔細分辨夏清話語中的意思,他本就是浸淫官場多年的老人,略一提點,立刻大悟道:“你想用自己交換北狄的王?”
“沒錯。”
“不可能,老夫不會這麼傻,一旦將北狄的王交出去,便再也沒有能夠牽製斛律楚邪的籌碼。”想也不想,夏明德斷然拒絕。
他的態度很明顯,絕不會與夏清做這筆吃虧的交易。
“怎麼沒有呢?”夏清走到他麵前,一雙妙目晶瑩耀眼:“比北狄王更好的籌碼,不正站在你的眼前嗎?”
“你?”夏明德上下打量夏清,嗤笑:“你也太托大了吧,你以為自己是誰,你能和北狄的王相比?”
夏清輕輕一笑,笑中滿是自信:“沒錯,在斛律楚邪心中,我就是比北狄王重要。”她眨眨眼,做出一副天真之態:“不知宰相大人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英雄難過美人關,斛律楚邪是個男人,還是愛我至深的男人,北狄王雖然是北狄的君主,但北狄王室又不隻他一個人,再者,為自己的國家犧牲,在北狄人看來,則是一項至高榮譽,可流芳百世。達蘭泰年紀雖不大,卻有錚錚傲骨,你想想,你拿達蘭泰威脅斛律楚邪,真的有用嗎?”
她一字一句地幫夏明德仔細分析著現況,這些難題,夏明德不是沒有想過,如此直接地被人指出來,更是加深了心頭的不安和焦慮。沒錯,達蘭泰死了,斛律楚邪完全可以再從王室中挑選出一個孩子繼承王位,對於北狄來說,並沒有直接影響,而為了救達蘭泰,將整個國家陷入水火之中,以斛律楚邪的性子,必然不會這麼做。
見對方的神色,因自己的分析逐漸動搖,夏清趁機再道:“你應該深知自己現下的實力,北狄雖隻有三萬人,但胡人生性彪悍善戰,以一敵十絕不成問題,真的打起來,您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到時候,梁軍趁勢加入,漁翁得利,吃虧的,還是您自己。”
夏明德眸色森森,一雙精光畢現的眼,牢牢鎖定在夏清臉上。這個女子很聰明,從當初進宮與她談判開始,他就察覺到了她的與眾不同,能將他此刻麵對的不利狀況一一道出,實在不是簡單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