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禹天心揣壯誌,直奔京都,這日來至一山前,但見此山傲睨萬物、氣勢磅礴,山中蒼鬆古柏層層疊疊、濃鬱蔥蘢,山嵐流雲自山腰處悠悠飄蕩,幻化萬千。
黃禹天攔住一樵客問:“這位老哥,我要翻過此山趕往京都,請問山路在何處?”樵夫答道:“這平頂山中有妖怪,所以四下村民不敢進山,時日已久,已無山路。公子如要去京城,還是繞過此山走西邊官道,隻不過多走兩百裏路而已。”
黃禹天謝過樵客,看向平頂山,心道:有妖更好,今日我就用這遊龍殘劍,上山斬妖除魔去。
黃禹天來到山下,內提真氣,縱身躍上一古鬆梢端,再一點足,彈升丈許,向平頂山上疾飛而去。黃禹天所習得黃龍拳中記截的並非隻有拳路招數,還有閎深的內功心法和玄妙的輕功技巧。黃天這腳踏樹梢輕盈縱躍,正是黃龍拳中最上乘的輕功。
盞茶功夫,黃天已至山腰,前方遙遙一掛飛瀑直映眼簾,說這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絕不謾誇。但見它自山頂傾瀉而下,撒珠拋玉,濺落在山澗石磯上,頓然水霧嫋升,原來這山間白雲由此生成。瀑布右側百米處,竟有幾間精至草屋,黃禹天正自詫異,瞧得有間草屋門開,一白衣女子提著竹籃姍姍而出,白衣女子來至瀑布側畔,單足輕點地麵,逆著飛瀑飄然而上,白衣飄飄飛姿綽綽,婉若一朵韶美白雲。
黃禹天心裏一驚,忖道,輕功再高,也不能達到這般境界,看來此女定是妖孽,我得追去斬之。黃禹天幾個起落便躍到了瀑布邊,由於這邊山勢甚徒,身子幾乎直線上升,黃禹天雙足躑踏樹梢的同時,也要借手抓扯上方枝木之力,但仍感吃力,此時他更加確認世上絕不會有白衣女子那般出神入化的輕功,更加確定這白衣女就是山下村民所指的妖怪。
黃禹天追至山頂,這山頂平坦如削麵積甚廣,幾塊參差錯落的巨石邊,有一池碧水,原來那瀑布便是這池水溢湧而出的,此池名叫淩波池,據說遠通萬裏之外的昆侖天池,因而一年四季池中湧泉不息,池邊綻放朵朵純白雅致的百合花。白衣女子已把竹籃擱置在旁,蹲在水邊,纖手掬水,輕揚向一旁的百合花瓣,水珠如玉,歡落花瓣,花葉輕點,像是對著女子微嗔又微笑……
黃禹天站在女子背後五丈開外,他雖看不見女子的容貌,但女子曼妙身姿和這優雅的嬉水動作,已經讓他的心不由一陣亂跳。風從那邊吹來,風中攙和著水的氣息花的氣息少女的氣息,讓黃禹天更加心神不寧。他行走江湖這些年,也見過美貌少女無數,何曾有這般失魂?況且他現在還隻瞧著別人的背影。過了片刻,黃禹天定下心神,忖道:都說妖怪能亂人心神,此話一點不虛,我得克製自己快速斬之。
黃禹天迅速拔出身後遊龍殘劍,大喝一聲:“妖孽受死!”喊話間人已挺劍飛刺而去,那女子聞得身後忽然有人大叫,驚轉過身,隻見一金光利劍已閃到麵前,頓時花容失色,忙飄身後飛,落到水池那邊。如黃禹天如不喊叫直接出劍,那女子即已斃命,他乃江湖俠義之士,怎能做背後偷襲之事,那一劍既使對方不躲,他也不會取對方命的。所以這一擊下去,沒有跟著追擊第二劍。
兩人隔著水池相望,這不足三丈的距離,彼此容顏都看的真切,那少女看上去十五六歲,秀發輕揚,美目流轉,一身白衣隨風輕飄,在百合花叢中亭亭玉立,簡直就是雲裳仙子下凡來。黃禹天心神又是一蕩,殺氣盡消,少女一臉疑惑地問:“你是誰?為何要殺我?”黃禹天收起劍,施禮道:“在下黃禹天,路過此地,順便斬殺妖怪,為民除害,剛才多有冒犯。”白衣少女道:“你殺你的妖怪便是,為何拿劍刺我?”
白衣少女如此一問,黃禹天倒是一時答不上話來,要知道,他現在已經神魂蕩颺了,要不然“妖怪”第一次問話,他又怎能那樣老實而客氣並且語無倫次地回答?還有一點就是,他從剛才少女後飛的動作中已經看出,她使的是一種高深的輕功,並非妖術。妖術可不需要借外力飛躍,但輕功必須要借足外力。既然她使的是輕功,那不就說明她不是妖怪了嗎?還好沒有錯下殺手。
少女見對方一時不答隻傻傻地看著自己,那炙熱的目光讓她感到心裏有隻小白免不停地蹦跳,她嬌嫩的臉上頓時桃花盛開,羞澀地低下頭來。
過了多時,少女見對方還不吱聲,微微抬頭,偷瞥一眼,這一眼看去,心中一驚。他怎麼不在對麵了?她環視四周,哪裏還有他的影兒,隻見平頂山上頂平平,淩波水麵波淩淩,百花初綻情竇夢,悠悠仙子風孤零。
少女飛身落向最高巨石上,見到黃禹天像一團黃霧正飄向山下,此時已到了山腰那邊。少女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思緒紊亂,像是丟了什麼東西似的,又生怕那人回頭看來,忙飄身到竹籃處,見到竹籃裏自己的衣衫,心想,如我剛才一上來便寬衣洗浴,那豈不被他撞見……想到這臉兒又兩頰緋紅。
這山上從來沒人來過,所以她往常總是在這淩波溫泉中沐浴。這次她也是要到這裏來沐浴,被黃禹天這麼一攪和,她此時哪還敢下水。“黃禹天”、“路過”,她坐在水邊淨石上發著呆,想著剛才那少年開始凶神惡煞,接著又靦腆客氣,再接著又傻裏傻氣,想著想著不由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