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晚,暮色蒼茫,昏沉的天空下起綿綿的細雨,安哲律師事務所的樓下,蒼勁的榕樹搖晃著吱呀,青蔥的綠葉發出細細碎碎的響動,偶爾在春風的搖晃下墜入幾片在濕嗒嗒的地麵上。冷淺依紅腫著核桃般的大眼,苦澀地抬頭,怨恨地凝視著頂層那塊大橫幅,透明的立地玻璃窗裏,墨黑色的西裝背對著窗戶,頭埋在桌麵上的文件裏。
牽強而苦澀的輕笑從冷淺依的嘴角劃出,雨點兒簌簌地打在蒼白的小臉上,冰冷刺骨,輕顫的眉睫無力地低垂,茫然的眼中充溢著矛盾的怨恨。曾幾何時,她以為隻有顧澤旭才是心中那道無法碰觸的傷痕,唯一會把她的心咯得生疼的人,無力的淚水滑落,茫然地凝望著那抹偉岸的背影,手心裏冒出絲絲的涼意,一種無法言喻的的酸楚在霎那間湧上心頭。
良久,頂樓上的燈滅了,從商業樓裏走出來的白領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冷淺依冷冷一笑,目光灼灼地緊盯著緩緩打開的電梯門,怨怒地對上那一雙怔住的墨綠色眸子。重遇的那一刻,她知道他不會那麼輕易就放開她,所以她認了,慢慢妥協了,畢竟自己的心已經變質了,可,為什麼每一次自己下定了決心後,上帝又要狠狠地給她錐心刺骨的一刀。
“你怎麼在這裏淋雨?”軒旻哲撐著扇憂慮地衝到冷淺依的麵前,上下環視了她單薄的身軀,紅腫地眼眶深深地揪著他的心窩,“你哭了?”
冷淺依輕笑,淒然地轉過身,淡漠地凝望著滴落的雨滴,分不清眼中的熱流是淚水還是雨水,苦笑,曾以為眼淚有舒緩壓抑情緒的作用,事實證明,一點兒也不管用。
“淺依!”軒旻哲慍怒地喊道,這樣默不作聲地她讓他害怕,讓他心慌,比末日的陰霾還要恐懼。
驀然,冷淺依憤恨地轉過身正對著他,甩開她放置在身上的手,此時她隻感到滿身的罪孽,而這罪孽就是這個總表現得無比寵溺她的男人‘恩賜’的,“軒旻哲,你沒有資格叫我。”
“你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軒旻哲心慌無措,冷淺依眼中那嗜血的怨恨是他從未見過的。
滴答地雨點斜打在冷淺依控訴的臉上,風吹起她身上單薄的毛線衣服,紅赤的目光冷冽淩厲地直逼眼前疑惑不解的男人,“軒旻哲,當初要離開你的人是我,傷害了你的人也是我,你要報複就報複我一個人,為什麼要害死爸爸,他做錯了什麼惹惱了你這個大律師!”
聽清楚冷淺依口中的控訴,軒旻哲身子一怔,隨即挺起濃密的劍眉,錚錚地回視她,“顧翰峰的事,對你,我隻能說很抱歉,但我並不感到任何的愧疚,更沒有對不起顧翰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