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而來的東玥錦沒有上前隻是遠遠的注視那九幽高台上的顧清樂,墨黑的長發在空中搖曳生姿,纖細的身影在廣闊無邊的黑夜裏顯得單薄,即便沒有上前都能清晰的看到她淡漠的神情,隻是那種傲視天下的氣魄確實從骨子裏滲透出來的。
南宮焰靜靜坐在馬上,身體繃得直直的,看著祭台上兩人的身影,若有所思的說:“此女不凡!”
東玥錦沒有接話,雙眸璀璨如星,一臉的高盛莫測。
陡然間火光衝天,濃濃的黑煙直衝雲霄。遠處的人急促地呼喊著“祠堂著火了!祠堂著火了!”恍惚中可以看到人群四散驚呼奔跑。隻有祭台下的黑衣衛士目不斜視的站在那,不為之所動眼中也沒有一絲慌亂。
南宮焰慢慢調轉馬頭看著那火紅的祠堂絲毫沒有營救的意思,一陣巨響那座屹立百年的老宅轟然倒塌,南宮焰握著韁繩的手指收緊,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嘴角居然劃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清樂不自覺的將少年護在身後,緊握的雙手還在微微顫抖。她隔著朦朧的火光靜靜地與東玥錦對視,嘴角劃過一個似有如無的笑,卻有著說不出的苦澀,自己終究還是攪進了這一池渾水。
“你的哥哥真的很愛你!”
少年恍若錯愕抬頭,望向南宮焰的視線頓了一下,然後不著痕跡收回,沒有說話。
沒有南宮焰的刻意防水,她不會這麼輕易的救下這個少年,相似的麵孔確是截然不同的命運,可卻改變不了血脈相連的事實。南宮焰福瑞十年春四月初十,安定侯府的宗氏祠堂燒了一天一夜,燒死了四十個族人,其中有十位宗家家長老。小侯爺南宮焰上表瑞帝,入天音寺麵壁思過為死去族人超度,瑞帝準奏。
陽光明媚溫潤了世間萬物,唯美了山野的芬芳,馬車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馬車內軟塌一旁小巧的茶幾上放的青瓷描花茶壺和茶碗,一爐沉香燒出青煙淡淡。
清樂微微後退仰靠在了軟墊上,一潭清泉般凜冽的眼盯著東玥錦,說:“南宮焰願意幫你了!”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帶著些冷凝,神色依舊。
東玥錦懶懶的躺在軟塌上,黑色的錦袍上繡著金色蟒龍,昭顯著他尊貴無比的身份,渾然天成的貴氣一點點的顯露出來。
他嘴唇上翹彎出一個溫潤的弧度,看著清樂的目光有些深意。
“其實那些人並不是得瘟疫,隻是一種毒而已!”
東玥錦停了停看向清樂沒有預見裏驚訝的表情,自己反倒有些詫異,微微蹙眉問道:“你看出來了?”
清樂平淡的說:“沒有。可南宮焰做戲太假了,而且他天天呆在那居然安然無事,破綻太大,最重要的你們兩太配合了!”
東玥錦一愣,臉色露出愉悅的笑容,扭頭撩起窗簾,微風吹散了扶搖直上的青煙。
“清樂,你知道南宮家曆代家主叫什麼嗎?”東玥錦鬆手懶散的躺在軟塌上,嘴角帶笑眼波瀲灩,白皙纖長的手指邊來回摩挲把玩著手中半握著的茶碗,繼續說道:“他們都叫同一個名字南——宮——焰”
清樂臉色湧上一絲疑惑,淡淡的轉瞬即逝,可也讓她一直漠然的眼神有了些許變化。
東玥錦端起旁邊的青花描瓷茶壺,揭開蓋子,優雅的放上碧綠的茶葉,沸水下壺瞬間一股茶香四溢。他倒了一杯遞給清樂,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南宮家的小孩出生就沒有名字,長到三歲就要與母親分開送進宗祠接受長老的教養,經曆一道道考驗,直到挑選出最優秀的繼承者。南宮焰自幼聰慧,宗族長老附以厚望,隻是他的弟弟自幼與常人不同,銀發藍眸,之後又被相士算出是劫煞亡神之命,刑親克友,六親無緣。從此之後就被關入宗祠的地窖中,終年不見天日。自從南宮焰坐上宗主之位後,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將他放出來,可惜雖然他掛著是宗主之名卻沒有宗主之權。再說了那些在宗祠裏的長老也活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