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灤城,魚香八方。魚饗館乃灤城最大的酒樓,館內招牌菜煙玉蒸魚久負盛名。灤河魚與別處不同,剛撈上來時通體黑色,經廚師蒸燉之後,魚呈墨綠色,色如煙玉,故名煙玉蒸魚。煙玉蒸魚乃灤城一絕,魚饗館又是個中翹楚。平日裏魚饗館客似雲湧,今日卻冷冷清清,唯有一樓門前被兵丁及看熱鬧的人群圍得水泄不通。
雖已深秋,天氣涼寒,灤城知縣賀金科卻不時用毛巾擦拭著額頭的汗水,二樓靠最裏麵的一張梨木大桌上撲倒著兩個身著華服之人,旁邊另有一人口吐白沫正被醫官催吐排毒,看情形怕是也要不行了。旁邊呆立著六個漢子,一個短衣夥計被踢在一旁正抖如篩糠,掌櫃的雖見過些世麵也唬在一邊不敢發聲。其他食客在發生命案後也都躲在一樓看熱鬧。
這時從外麵嘈雜的人群中擠進一行人,為首的看衣著就是官差,中間一個消瘦俊俏的隨從打扮的年輕人邊擠邊喊:“讓開,讓開,銜玉公子來了。”
聽這麼一喊,人群一陣騷動後自動分立兩側。“銜玉公子”李閑玉乃本朝七皇叔李偣之孫。傳言出生之時口中銜玉,故名“銜玉公子”。雖是庶出,卻深得李偣歡心。李閑玉,人如其名,溫潤如玉。人未到,先聞環佩叮當。粗數一下,李閑玉身上佩著十幾塊當世美玉,件件價值連城。聽聞銜玉公子到了,賀知縣喜出望外,匆忙下樓迎接。知縣見李閑玉剛要行禮,卻被李閑玉阻住。
“公子來就好了,想這灤城在本官治理下一向治安清平,誰料今日卻出此情事。偏又趕上本城灤光寺‘小菩提’慧智和尚入宮,不能前來,幸得公子身在灤城,此案必破無疑。”
李閑玉不置可否,微微一禮:“聽聞大人有憂,不待相邀,便來聽候差遣,自作主張之處,還望見諒。煩勞大人詳述案情。”
賀知縣擦了幾下額頭上的汗珠道:“今日正午,拔劍城二城主謝弈在此宴請安南驛統領肖天射及三位副統領,宴飲中途,肖天射與兩副統領突然口吐白沫,毒發身亡,隻餘趙副統領安然無恙,死因甚是蹊蹺。
李閑玉不急不緩的問賀知縣:“大人可已有頭緒?”
賀知縣連忙答道:“仵作醫官均已帶到,正在檢查肖幫主所中之毒。同桌飲食,隻有安南驛中人中毒。如是********,則中毒所在不在此地,還需煩請公子移駕安南驛探查。如若所中之毒是急性劇毒,那麼謝家眾人絕脫不了幹係。”
聞聽此言,謝家謝安林急辯道:“大人且慢下斷言,謝家絕不是下毒之宵小之輩。”
謝弈擺手阻住謝安林,向眾人深施一禮道:“肖統領出此事故,大人疑我謝家也不無道理,我謝家願全力配合大人,隻待大人查明真相,還我謝家清白。”
李閑玉深還一禮:“謝城主大義,在下深信城主清白,依在下愚見肖統領所中之毒若為********,各人體質不同,中毒深淺不同,武功高低不同,若想同時發作,實恐不易,故在下認為肖統領所中之毒為急性劇毒。在下觀察肖統領麵部青紫,口吐白沫,頸部現紅色斑點,恐是中了外疆魚線毒,此毒毒性劇烈,入口片刻便可要人性命。”
賀知縣深以為然:“既然毒物已明,那肖統領是如何中毒的呢?”
李閑玉深吸一口氣:“既然毒性急而劇烈,那麼半刻時間內肖統領在幹嘛?”
趙副統領和謝安林異口同聲的說道:“吃飯!”
現場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梨木大桌上一桌酒菜。
十人座的梨木大桌上密密麻麻的擺滿十幾道菜,冷拚熱炒、煎炸烹燉,最惹眼的還要數桌中央擺放著的一大盤煙玉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