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渾濁的心(1 / 2)

忽然之間,我如此懷念

在你離去後的第三年又二十一天

你說過的話依然回蕩在耳邊

好像一切都不曾改變

再一次地,走進你的房間

白床單已經看不到一絲愛戀

我固執地不願回首從前

好像你隨時都會再次出現

記得又算什麼呢?

我們的愛根本抵不過時間

忘記又能怎樣呢?

不過是自欺欺人地一年又一年

記得又算什麼呢?

回憶裏翻滾著熟悉的畫麵

忘記又能怎樣呢?

我們的相遇早已注定隻能被

——懷念

錄音棚裏麵久久彌漫著薑蝶的歌聲,讓在場的錄製人員都愣了神。當杜波拿到徐少賢創作的《懷念》時,還牢騷了很久,說徐老師不給力,沒有用心寫歌。《懷念》的旋律複雜,歌詞又不夠通俗,還帶著很多疑問句,對演唱者的要求極高。然而,沒想到薑蝶居然把這麼難唱的一首歌演繹得如夢似幻又琅琅上口,在反複聽她練了幾遍之後,錄音棚的樂師都忍不住哼唱起來。“這歌能紅,肯定能紅!”音樂師李少斌不停地嘀咕著。

薑蝶摘下耳麥,心裏麵也有些歡喜。第一眼見到樂譜,她就喜歡上這首《懷念》。徐少賢老師的作曲風格既帶著學院派的嚴謹,又融入了很多流行元素,在每一個音符之間都能看出作曲者縝密的心思和安排。更何況,那幾句歌詞一下子擊中了她內心深處最脆弱的神經。《懷念》看起來好像是對已經別離的戀人、情人的一種思戀,其實也完全可以理解成是對親人的想念,特別是對已逝去親人的思念。在演唱這首歌的時候,薑蝶腦海中全都是父親的身影。父親離開她和母親剛好也三年多了,她常常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想起父親,然後心中一陣酸楚,偷偷哭泣。她知道,這輩子最疼愛她的男人已經不在了。她不敢在心碎的母親麵前表露出一點傷心,隻能陪著母親一起咬緊牙關,繼續麵對人生的風風雨雨。懷著這樣的心情,她不禁在歌曲的演繹中加重了濃濃的情感,讓整首歌曲的神韻更加豐滿、動人。

薑蝶和工作人員一一致過謝後,走出了錄音棚。杜波迎了上來,對她豎起了大拇指:“很好,我的眼光果然沒錯。”

薑蝶透過杜波的腦袋,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望遠處走去,很快轉過牆角不見了。那個身影頎長挺拔,一身白色西裝讓人過目難忘。“難道……”薑蝶心想,“萬雨剛怎麼會親自來看她錄音?不會是又想來找什麼麻煩吧?”

“剛才那個是萬雨剛?”薑蝶問道,“我們又有什麼麻煩嗎?”

“嗯?”杜波愣了一下,好像恍然明白她在說什麼一樣,哈哈大笑道,“沒事沒事。萬先生隻是路過……對了,明天一早到憶星公司討論專輯封麵和宣傳方案。”

薑蝶心裏總覺得怪怪的,本以為萬雨剛簽下她不過是為了報複,必然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她出洋相,甚至可能還會不惜讓她出不了唱片。然而,一路走來,萬雨剛卻並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還經常參加唱片的製作會議,提出一些很有建設性的意見。難道他的報複已經結束了?氣已經消了?還是真的像秦凱說的,在商言商,對他而言,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薑蝶歎了口氣,讓自己趕快停止這些胡思亂想,仔細去聽製作人杜波介紹專輯的宣傳方案。可是,她的眼神仍然飄向正前方坐著的萬雨剛身上。今天他也來了,跟所有人一起耗在會議室,認真審查專輯封麵,還提了很多有用的建議。現在,他正凝神聽著杜波的彙報,手中拿著一根鉛筆在紙上劃著什麼……老實說,他這樣專注的樣子真的很好看,棱角分明的臉龐透著凜凜英氣,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地停在那裏,全神貫注的神態簡直要把人看癡了。薑蝶正想得入神,突然萬雨剛的睫毛動了一下,眼皮往上一挑,目光向她所在的方向掃了過來。霎那間,薑蝶來不及躲避,直愣愣地和他四目相對,驚慌失措地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兩隻放在文案上的手一哆嗦,文件夾被碰翻在了地上。她連忙彎下身去撿文件夾,正好躲開了那尷尬的場麵。等到她起身坐正了之後,萬雨剛的眼睛已經沒有在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