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從九點開始就下了,在天地之間織起一張細密而冷漠的網。雨點滴滴答答敲打在屋簷和窗戶上,枯燥重複的聲音讓人心煩。
今晚,風蘭芳沒有出去,獨自一人待在家裏看碟。這樣的日子對她來說很難得,平時不是有這個通告就是那個應酬,要麵對著形形□□的人,還要戴著麵具去逢場作戲。雖然在別人眼裏她是個風騷的妖冶女子,然而獨自一人時,她亦逃不過內心的孤寂清冷。大約到十一點半,她關掉碟機,衝了個熱水澡,準備上床睡覺。
正要關燈的時候,風蘭芳仿佛聽見門口有“窸窣”的響動。她心下一動,悄悄打開門來,卻看見一個醉漢倒在自己家門口。光憑那一身名貴的西裝就能猜出來人是誰,風蘭芳歎了口氣,把爛醉的萬雨剛攙扶起來。
“什麼風又把你吹來了?”風蘭芳有些生氣又有些心疼地說。
萬雨剛從來不會把女人留在身邊。每一個女子在他身邊停留的時間一般不會超過一個星期,更多的僅僅是一夜之歡。他好像非常討厭和別人建立長久而固定的關係,也從來未對哪個女人有過專注的感情。女子對於他來說,就像河流,隻是經過,並不停留。
風蘭芳也許算個小小的例外。他們曾經有過比較密切的關係,但也僅僅維持了兩周。之後,他們之間就變得像朋友一樣,即便風蘭芳和萬雨剛的朋友來往,他也毫不在意。不過,偶爾萬雨剛會來找她,或者喝幾杯酒,或者過上一夜。就是這樣的關係。
風蘭芳心想,這大概和自己的性格有關吧。她是那種非常柔順通透的女子,從來不刻意強求什麼,也不會咄咄逼人。對於娛樂圈中人與人的感情,她看得很淡,從來不會因為過於濃烈的愛而讓自己沉溺其中。從本質上來講,她和萬雨剛是同一類人,對感情界限分明,知道自己要什麼。他們可以對彼此傾訴,也可以用身體交流,卻絕不會把幻想投注在對方身上。她想,這大概是萬雨剛會和她保持這樣似有若無的關係的原因吧。
此時此刻,萬雨剛醉得一塌糊塗,雙手緊緊摟著她纖細的腰身,身體裏麵仿佛漲滿了某種難以抑製的情感。他的吻如雨點般落在她的臉上、唇上、身上……迫不及待地將她壓在了身下。
風蘭芳心裏麵若有所動,這樣的情境似曾相識,就發生在一個月之前。那天夜裏,萬雨剛並沒有喝醉,卻像被什麼抽掉了魂似的,跌跌撞撞走進她的屋子。他沒有說話,隻是直勾勾地看著她,眼睛裏麵好像有痛苦的神色。然後,他捧住她的臉,瘋狂地吻她,像是再也難以抑製般地要了她。他是那樣用力,那樣決絕,身體裏麵礴發著憤怒和痛苦,好像整個人陷入了無邊的絕望。
這樣的萬雨剛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以前,他總是風度翩翩,溫柔自製,永遠給人一種彬彬有禮,倨傲不可親近的感覺。而那一天,他好像被什麼東西撕碎了一樣,隻露出□□裸的痛苦和窘迫,他拚命而可笑地要用蠻力來掩飾自己的無助,卻隻能把那種悲傷暴露得更多。當一切結束之後,他不像從前那樣溫柔地說一些好聽的話,隻是僵硬地靠坐在床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風蘭芳不敢開口去問他,隻得躺在一旁,默默地陪著他。待到天色蒙蒙亮的時候,風蘭芳感到身邊的人起身下床,然後門“砰”地一聲,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