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輝騰在街上平穩地行駛著,薑蝶坐在副駕駛座上,沉默不語。秦凱的駕駛技術一向很穩,波瀾不驚,平淡得連找一個閑談的話題都很困難。見到薑蝶一臉黯然的樣子,秦凱清了清嗓子,裝作漫不經心地問:“薑小姐是怎麼受的傷?”
薑蝶如實地答道:“跳舞的時候,不小心摔傷了。”
“什麼舞這麼危險?”秦凱語氣中帶點兒揶揄。
薑蝶的心思並不在對話上,隻是木然地回答:“華爾茲。”
“華爾茲?”秦凱心裏疑惑,“從來沒有聽說跳華爾茲也會摔倒的……你是跟總裁一起跳舞嗎?”
聽到“總裁”兩個字,薑蝶愣愣地抬起頭,有點不明白秦凱的意思。“不是,我是跟孫兆軒老師練習的時候,不小心摔的……”
跟孫兆軒跳華爾茲摔傷,結果卻被萬雨剛扶回了公司,還那麼細心地擦藥。秦凱是多麼聰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奧妙。他嘴角微微一撇,幽幽地說:“看來是薑小姐的魅力大,孫老師一時看入迷了,沒有扶住你吧?”
“不,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薑蝶低下頭,不願再回想當時的情境和心情。
秦凱皺了皺眉頭,心裏一直對這個瘦小堅毅的女子充滿了疑惑和好奇,突然之間想趁這個機會問個明白。“薑小姐,我能冒昧地問一個問題嗎?”
“什麼?”薑蝶抬起頭,勉強地笑了笑,不知道秦凱要打什麼牌。
“你和萬總裁之前就認識嗎?”秦凱終於問出了長久以來埋在心底的疑問。
薑蝶迷惑地搖了搖頭,說:“我和萬先生是在一次投資人的聚會上認識的,總共也沒見過幾次。”
秦凱轉過頭去,盯著薑蝶的側臉,想要看清楚她是不是在說謊。“可是,總裁對你……很是照顧啊!”他故意拖長了音,想要逼問出真相來。
薑蝶心裏一沉,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照顧?一隻老虎在用餐之前,對即將作為食物的小動物溫柔地撫摩幾下……這樣也可以算是照顧嗎?雖然萬雨剛偶爾表現出來的溫文爾雅、彬彬有禮會讓她產生一絲困惑,但他一路上的反複刁難、苦苦相逼也是顯而易見的。況且,萬雨剛把她當成什麼,秦凱心裏應該最為清楚。如果說有什麼特別的,大概也就是自己並沒有像其他女子一樣讓萬雨剛稱心如意罷了。想到這裏,薑蝶嘴角微微向上,也拖長了聲音道:“秦先生,你不是說過,在商言商嗎?萬總裁和我不過是投資人和歌手的關係,在他眼裏,我和憶星公司的其他產品應該沒有什麼區別,不是嗎?
秦凱一愣,心裏暗暗思忖,這個女孩子有夠犀利,質問不成反而被將了一軍。他有些不滿地努努嘴,說:“薑小姐說得太刻薄了,萬先生在你身上用的心思……”他頓了一頓,似乎在思索著用什麼詞語來形容最為貼切,“至少,我從未見過他在其他歌手身上花費過如此多的時間和金錢。”
薑蝶微微一笑,說:“那我深感榮幸了。我一定會好好努力,不辜負你們的投資。”
話說到這裏,已經斷絕了繼續談話的可能。秦凱不再說話,握緊了方向盤,徑直拐個彎往薑蝶的住處駛去。
回到家後,馮妮妮大驚小怪地忙前忙後,又是在沙發上鋪墊子、又是準備吃喝,把薑蝶當成大小姐伺候。口中還念念有詞:“跳個華爾茲都能摔?真是服了你了。”
薑蝶窩在沙發裏,嚶嚶笑道:“還不是被那個萬惡的總裁嚇的!黑著一張臉,好像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哈哈!你跟他……是不是情愫暗生啊?”馮妮妮湊到薑蝶耳朵跟前,“他吃醋,你著急……嗬嗬,多精彩的戲碼!”
“不要胡說,根本不是這麼回事。”薑蝶滿臉怒意地製止她,心裏麵卻有些惘然。其實,她也不知道整個過程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當時每個人的情緒都怪怪的?萬雨剛臉上的怒意像是能把人吞下似的,孫兆軒老師也沒來由地發脾氣,硬是要她繼續跳舞,而她的心裏……居然有一種做錯了什麼的感覺!想到這裏,她狠狠地罵了自己一句“沒出息”。該不會是因為跟萬雨剛簽了約,心裏麵就不自覺地把自己當成是他的“物品”了吧?雖然再三表態,再三抗爭,難道潛意識裏卻隱隱有了自己是“他的人”這樣卑微的想法了嗎?又想起剛才秦凱的問話,分明是在試探她和萬雨剛真實的關係。難道在別人眼中,她和萬雨剛之間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嗎?薑蝶不禁皺了皺眉頭,簡直是一團亂麻。到底該怎麼做才好?怎樣才能從這肮髒醜陋、紛繁複雜的潛規則中全身而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