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大美女好像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她好像對我比較感興趣。見她那滿臉驚訝的表情,以及那不住打量、似乎在尋找什麼的目光中,我清醒地意識到:她是衝我來的!她誰誰呀?我們見過嗎?幹嘛一臉找茬的樣子?
我終於不耐煩了,打算回屋,可她偏偏在這時開口:“嶺,在嗎?”
聲音很溫婉、悅耳,但是——嶺耶!那是誰耶?那可是我最最親愛的丈夫大人耶!是你可以這麼隨隨便便地叫的嗎?你這個人有沒有羞恥心啊?你不知道這樣叫人家的相公是很不禮貌的嗎?你娘是怎麼教你的?男女有別,男女授受不親,你懂不懂啊?我的肚皮快氣炸了。但人家開口了,我總不能不答吧,誰讓我家教太好了呢!
“啊,他出去了,一會兒回來。你先屋裏坐!”
這真是——窩囊!
大美女走進了屋裏,從她輕忽的目光裏,我便了解她心中的輕視。是啦,我們家是簡陋,一個莊戶人家能有錢嗎?不窮才怪呢!可是我們的房間打掃得很幹淨呀,我敢說即使是大富大貴人家也不見得比我們家更整潔。隻不過,那些看來汙汙的家當是不怎麼賞心悅目,可那是它們的本色呀,這也不能怪我呀。
我說:“不要客氣,請坐吧。”
看著大美女皺起的眉頭,我卻在心裏偷偷地道:不想坐最好,我還懶得擦呢!
大美女猶猶豫豫,我趕忙又說:“我還有點事,你自便。”
哼,要我看你的臉色,門都沒有,你自己消遣吧。當然,我肯定不知道大美女此時的臉是漲得通紅,還是變得鐵青,因為我的後腦沒有長眼睛呀!她要是能用目光殺死我,那她就殺吧。哼,我可走了。
我坐在院子裏,有一搭沒一搭的挑著菜。
別奇怪,雖說我被禁入廚房了,可沒被禁挑菜啊,我這不算陽奉陰違吧?心裏一忽兒想起屋裏那個大美女,一忽兒又想起我們家那兩個丟下我、跑出去瀟灑的爺倆。我心裏那個氣呀!琢磨著他們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日照當頭,他們並沒有回來,他們不怕餓死我,我還怕怠慢了屋裏那個嬌客。盡管不情願,我還是慢騰騰地、晃晃悠悠地進了門,喲,這個大美女還真能站。
我笑道:“不好意思,舍下簡陋。本來中午應該招待姑娘一頓粗茶淡飯……”
我話還沒說完,她便接口道:“謝謝了,不過不用,我還不餓。”
我馬上回道:“那太好了,我還想告訴姑娘來著,我被相公禁入廚房。本來是告罪來的,既然姑娘不餓,那我也不會太愧疚了。”真當我白癡啊,不餓?哼,我看是嫌髒吧!正好,我還不想招待你呢?隻怕我那句話一出口,她氣得七竅生煙了,不過她大概為了維護她的高貴形象,不好意思口出惡言吧。在她氣哼哼地扭過頭的同時,我再次離開屋裏。唉,那兩個死沒良心的,怎麼還不回來?
直到夕陽西下,終於遠遠地看到了兩條模糊的身影。哼,他們還真有臉回來。
就在我的怒火快要爆發出來的時候,那個大美女偏偏走了出來。看她略嫌顫抖的步子,便知道她準是站了一下午,那敢情好!
我忙端上笑臉,上前道:“姑娘,你怎麼出來了?呀,你的腿怎麼了?”
大美女剛想答話,我不由分說地上前按住她。
“肯定是腿抽筋了,對不對?我就說嘛,女人是勞累不得的,尤其像姑娘這麼嬌貴的人兒,更應保重自己!既然腿抽筋了,就更不能勞累了。快快快,坐下,放鬆腿,對對……”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我給按倒在地,然後她就傻了,呆呆地看著我給她揉腿。一忽兒——也許是我太高興了,才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也許在她看來,有好半晌——她推開我,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拍塵土和整理衣衫。為了掩飾自己快要揚上天的嘴角,我忙低下了頭,幫著她拍去塵土。
而我的丈夫大人和我那寶貝女兒一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混亂的場麵。
女兒忙問:“娘,這是怎麼了?”顯然她還搞不清狀況。
而他,就是我的丈夫,一伸手便把我拉了過來,我瞅了瞅他,看到了一臉的責備。很顯然,他已看出了我的越幫越忙。
“這位姑娘,你還好吧!”他有點歉意地詢問。
當然他話語裏的那點歉意,大概也隻有我才聽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