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從未想過自己會遇到這番場景。他本是正宮嫡出的長公主,生來便是這般尊崇的地位,十五年來的豐功偉業,平戰亂,治天下。幾乎是整個南陽國的代表,姐妹繁昌。五日前邊疆牧族蠢蠢欲動,自己請命率十萬精兵前去,朝野變動,母皇病危,戰勝後便可以太女身份回朝,兩軍交戰,邊疆亂了三天三夜,敵方全軍覆沒,自方亦折兵四萬,甚至於重華斬敵方主將亦負傷,但不管怎麼說,這場戰役是羸了的啊……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
眼前是茂密森林,重華睜眼才發現自己身在一匹樸素奢華的馬車裏,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馬車外已然傳來了廝殺劍鳴之聲,再一看卻是遠處來了幾名黑衣人,幾乎是不容思考的,重華拿起馬車暗閣裏待從用於醫治的刀子放在手心,黑衣人愈逼愈近,終於落定在了此處,三名加入到了廝殺中,剩於二名衝著重華所在的馬車走來,重華貌似悠然淡定的看著二人一步步走來,暗裏卻將刀子暗暗藏好爭取一擊斃命,他已感受到這名十一二歲的身體中竟連一絲內力都沒有,反而有些羸弱不堪一擊,心中苦笑,竟還是個病灶子呢。思緒展轉之間,二人已近在眼前貼身對重華說,“影衛來遲,請主子降罪。”重華緊繃著的有絲放鬆,放眼望去那三人正有敵打鬥,重華微微點頭,有些淡薄有氣無力的說,“無事。”
三人靜靜的看著場中站著的人一個個倒下去,最後剩下自家三名影衛和二名護衛,重華輕輕擺擺手,示意把那二人放到後麵的馬車上,影衛五人自覺但任馬夫,剩下二人待於重華左右,二人飛身離去。“走吧。”
靈氛和徐玦之站在黎陽山半腰上,看著麵前這座幾乎是半個黎陽山半截麵大的院落,雖不是金碧輝煌,但仔細看門口這佇立著的欄杆,可不就是用“一兩貴千金”的玄鐵打造成的,隻這一份不動聲色的奢華便叫人瞠目結舌,徐玦之回頭看了看自家老爺子讓帶的見麵裏,著實是些……拿不出手。靈氛看了徐玦之一眼,“還不去遞交拜貼。”徐玦之有些疑惑的問,“你確定他在這裏?”抬頭卻看見靈氛沉著一張仿若天人的麵容看他,又裝作淡定的繼續往下說,“這次本公子是代表整個徐家來的,若是認錯了路,整個燕北之地可就有了後半年的笑料可說了。”“我能感覺到,怎麼,你不信我?”靈氛皺了皺眉,徐玦之暗自搖了搖頭,將拜貼取出來遞紿小廝,他是徐家的嫡大公子,這等事自然不用他親自動手。聽了靈氛的話,怎敢不信他,徐家能在十年之內擠身齊泰國四大世家之一並位居榜首,旁人不知道,他身為徐家未來的家主,當然知道自己身邊這個打馬揚鞭似乎對什麼事都淡然處之的嫡仙少年當年是如何憑借八歲之齡將整個徐府一步一步推到今日這個首足輕重的位置上來的。不過,徐玦之抬眼向欄裏看去,裏麵住著一個比靈氛還要了不得的人物。
一批人馬在門前等了許久也未曾有人來,徐玦之有些氣惱,平日裏從來沒有人敢把徐家拒之門外,這是他頭一次嚐著閉門羹是什麼滋味,有點氣惱和別的說不出來的感受,但他卻幹不了什麼,一來玄鐵打的欄杆他可沒有自信可以破門而入,二來早在來之前徐老爺子就有囑咐,萬不可得罪院裏的人,一切由靈氛把持。徐玦之想了想,年少清俊非凡的臉上有些懊惱,像個受氣包一樣杵在馬上,身邊的靈氛終於開腔,“你親自去送拜貼,這樣尊貴的人物,一個小廝是請不動的。”徐玦之心中激憤,卻隻能氣鼓鼓的下馬走向大門去下拜帖。轉眼的功夫,從院落一處閣樓裏飛來一個身穿綠衣的女子,碧落停在門裏,接過請帖,打量著門外依舊氣憤難耐的徐玦之,“從哪來的小屁孩,無窮,你玩伴來了。”徐玦之聞言死死盯著碧落,“本公子今年十七有餘……”還沒等他說完,就看見閣樓裏身出一人,飛身落地,一身黑衣,整個人看起來內斂而冷漠,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他板著一張俊秀的臉看著碧落問道,“他是何人?”碧落微微斂了斂笑意,“徐家。”又看著徐玦之,“你們可以進來,”她又往徐玦之的身後望去,“這禮,就免了吧。”徐玦之鬧小孩子脾氣似的,“免了就免了,徐家從不以這種手段拉攏人心。”碧落隻是笑了笑,看了身旁的無窮一眼,“隻有你和……”碧落向馬上的靈氛抬了抬下巴,“他能進來。”徐玦之“哼”了一聲,轉身走回去,對著侍衛,“你們都在這兒等著。”又走到靈氛馬前,看著一臉涼薄自若的靈氛,“他們隻準我們進去。”靈氛眼神放空了一陣,微微點了點頭,挑起白袍翻身下馬,同徐玦之一步一步優雅的走進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