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起,窗上紗簾翩躚,通透午後正好的陽光,散落一地光影斑斕。
伯雅捧了本書靠在床頭,靜靜享受這實在難得的慵懶時光,可終究有人不遂他願。
“不好意思……”門被猛地打開,一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來,“我來晚了!”有些心急地將伯雅手中的書抽走,動作麻利地收拾起了行李,“我們這就走吧!”
黑眸輕斜,劍眉微皺:“你是誰?”
“誒?”那人似乎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啊,這個……嗬嗬……”眼神飄忽地打起了哈哈。
眼前這人白衣黑褲,似乎是最普通的扮相,隻是……
墨色的隱形鏡片遮擋住了什麼,隻顯出瞳眸中仿若朔夜的漆黑空寂,詭魅的金色弧線細細勾畫出狹長的輪廓,順著微微上揚的眼角蜿蜒糾纏至光潔瑩白的左頰,最終沿著膚若凝脂的修長頸項,掩沒在襯衫的白色立領下,些微涼薄的唇因局促而緊緊抿著,透露出細微的……熟悉感?
“你確定是他?”
“我確定!”
“那怎麼找不到人?”
“奇怪……我看到他是往這邊來了啊……”
走廊裏傳來斷斷續續的交談聲,他明顯緊張起來,拎上背包轉身跑進了病房的盥洗室,幾分鍾後,一個伯雅雖不熟悉卻也不陌生的人走了出來。
及肩的黑色直發,略微反光的深框眼鏡,習慣插進褲袋的左手……
“夏涼?”雖然表情並未多變,但伯雅的尾音微微上揚,顯然是吃驚不小,“怎麼是你?”
“啊,這個……”夏涼抽了張紙巾捋幹微濕的額發,“楚子譽有事走不開,讓我來接你回學校……”
伯雅沒有接話,隻沉默地看著她,目光深邃。
“那個……”夏涼無措地抬手推了推眼鏡,“一個前輩讓我做她的模特,拍幾組照片,我趕著從她的工作室裏出來,就沒來得及卸妝……”些微遲疑,“那個……伯雅,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我不是那種喜歡到處亂嚼舌根的人。”審視的目光終究別開,伯雅沉默許久卻未等到回複,抬頭望去,卻見夏涼愣愣地看著自己,不覺輕皺起眉,“怎麼了?”
“沒……沒什麼!”夏涼尷尬地笑了兩聲,“隻是你一下說了這麼多話,我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我少言,隻是因為沒有多話的必要。”抬眸看了下時間,“我們好像快來不及了。”
“啊!”夏涼立刻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將伯雅扶坐上輪椅,胡亂地將日常用品塞進行李袋,卻異常細心地將病房的各項物件歸置原處,動作熟練得有種……心痛的感覺……
心痛?
不待伯雅細想,夏涼已推著他風風火火地跑出了市立醫院的大廳,揚手招了輛計程車,合司機兩人之力把他弄進車內,下一刻便絕塵而去。
計程車司機應夏涼的要求將油門一路踩到底,可車子還沒在學校大門前停穩,車門便被人粗魯地拉開了,顏顏獨有的咆哮聲穿耳而來:“某涼!怎麼現在才來?我們全校近五萬師生頂著這該死的毒日頭,就在這等你一個!”
“少安毋躁……少安毋躁……”夏涼被吼得暈頭轉向,隻抬手作推狀,收效甚微地安撫。
“少安毋躁?嗯?”狠狠揪著夏涼的衣領,顏顏雙眼赤紅,顯然已經氣極,哪還聽得進她說什麼,隻一心想著之後要怎麼“折騰”她了。
“顏顏!大局為重!大局為重啊!”小如和魔女裴一人抱著一隻胳膊,硬生生把顏顏從夏涼身上拉開,“等她替我們辦完事,再折騰她也不遲啊!”
夏涼聞言輕笑起來,幾分無奈:“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感歎個屁!”顏顏掙開束縛,冷酷地一揮手,“來人!帶走!”
於是,不知從哪裏冒出幾個戴紅袖章的校學生會幹事,強行將夏涼架出車外,一路狂奔而去,就連神情冷然地坐在一旁看戲的伯雅也被人重新塞進輪椅,吃著一嘴的灰塵,隨行而至。
原地,司機先生顫顫巍巍地靠過去:“那個……車錢?”
顏顏一個冷眼橫過去,立刻讓他噤了聲,百般的委屈也隻得往自個兒肚子裏咽,卻不想顏顏開口了:“小如,付錢!”
“啊咧?”委屈頓時轉移,小如雙目含淚,正欲哭訴。
“等完事兒了,讓夏涼雙倍償還!”顏顏露出白森森的牙,笑得格外奸險。
惡魔!絕對是惡魔!!眾人心中同呼!
彼處,反抗不及的夏涼被人直挺挺地“扔”進一個小室,不久,滿臉“風塵”的伯雅也被人推了進來,隨即,那扇隻有個通風口的鐵門便被人重重帶上了,門外甚至還隱隱傳來鐵鏈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