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淺的女同學腳其實傷得不輕,但小姑娘想給夏弟弟留個勇敢無畏的好印象,竟強忍著一路沒喊疼,等他們回到學校時,她扭到的腳踝已經腫成成年男子的拳頭般大小了,一群人這才反應過來,忙火燒火燎地將人送到鄰近的醫院。
就當去複診的某涼陪弟弟候在急診室門外,聽著小姑娘那慘絕人寰的哭喊聲穿透薄薄的門板,繞梁不絕地於醫院走廊營造出在影院看鬼片的驚悚效果,心裏不由得暗想此次登山活動真是銷魂啊銷魂。及至最終走出醫院大門,同去的幾人這才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
夏淺要好人做到底地將女同學送回去,可又不放心夏涼,於是因想明白了某些事情而變得愈發高深莫測的伯雅同學再一次地被拜托了。
不過一個淺淡的眼神,楚子譽便乖乖跑去路口招車。
一番折騰下來,三人都有些累,傷風過體的夏涼更是上車沒一會兒就倚著車窗昏昏欲睡。楚子譽自副駕上轉過身來,原本想同伯雅說些什麼,卻見他做了個斂聲的手勢,繼而麵無表情地將睡熟的夏涼……攬至自己肩頭?!
淡漠理智如他……淡漠理智如伯雅!
“伯雅,你該知道……”楚子譽瞬時回神,急切的言語裏甚至掩了絲氣急敗壞。
睡夢中的夏涼似被這略高的聲量驚到,小獸般不安地瑟縮了一下,原本疏離的肌膚因此一瞬相觸,溫度片刻交融。伯雅一窒,心中便有抑製不住的歎息,帶著某種奇異的情愫,縈縈繞繞地緩緩彌散開來。
於是,真的輕輕歎出口氣來,如玉的指尖觸上她因車內暖氣而略染薄暈的頰,依舊是那般淺淺的弧麵,卻仿若春水的渦漩,深深將人吸進去,從此不可自拔。
不可自拔啊……
簡單的四個字,隻是想著,便要笑出聲來……
楚子譽目瞪口呆地看著伯雅淺笑若春花,恍然覺得……這個世界玄幻了!!
一旁被無視太久的司機大叔終是按耐不住,開口道:“小夥子,人生的道路很長也很難走,總會有栽跟頭的時候,沒有人能順風順水一生如意的,所以跌倒了也不用怕,因為再大的坎兒都是能過去的!”
楚子譽聽了猛點頭:大叔你說的真對啊真對!
大叔一看來勁兒了:“年輕人受點傷算什麼?不就是個失戀嘛!想當初你大叔我被姑娘甩了三十七次都沒絕望,三十八次的時候不就遇著我現在的老伴兒你的大娘了嘛!雖然你大娘她長得醜點、身材差點、脾氣壞點、花錢多點,其它都是挺好的嘛!”
司機大叔說得起勁,也就沒注意到楚子譽同學越聽越青黑的臉色。
許是覺著響動,後座上的夏涼漸漸轉醒,睜眼就看見一片惑人的玉色,驚嚇之下猛直起身,在一旁正襟危坐了好半晌兒才微側過臉來,弱弱地說了聲謝謝。
伯雅淡淡地點了點頭,隻趁她低頭鬱悶的當口,向著後視鏡冷冷地望了過去。
後麵的司機心驚肉跳地看著前麵那車一段蛇行,差點撞倒路中間的施工指示牌!心想不會開車就不要出來嚇人了嘛!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馬路殺手麼?
好容易穩住車子的大叔暗暗擦了把冷汗:後座那年輕人看著挺文氣,怎麼眼睛跟刀子似的!
一旁副駕上的楚子譽將緊攀車門的手鬆開,默默地係好了安全帶……
一路險象環生地到了小區樓下,伯雅出人意料地拒了夏涼上去坐坐喝杯熱茶的禮貌邀請,車都沒下就直接離開了。
待夏涼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後視鏡裏,伯雅方斂了眉目,自衣袋裏摸出手機,翻出個號碼,盯著看了兩遍,摁了刪除鍵。
換到後座的楚子譽瞥了一眼,心中雖然百般疑惑,卻還是選擇了沉默。
這頭,飛速洗完澡的某涼撲上闊別兩天的床,登時覺得渾身都舒坦下來,結結實實地睡過了整個下午,等想著要起來時,肚子已經餓得不行了。
冰箱空了,家裏隻剩下大米,某涼遍尋榨菜不著,隻能哀怨地爬出門去采買。
路過鄰居家門口時,聽著裏麵好大一聲巨響,某涼嚇了一跳,湊過頭去細聽,卻又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
某涼踩著很有愛的死神木屐默默飄走。
一瞬弟弟這兩個月參加競賽集訓要住校不在家,剩下的那隻妖孽,在家裏搞什麼都不關她的事情~
一路飄出小區的某涼懶性大發,索性在外麵解決了晚飯。後巷餃子館的福壽餃子真好吃啊真好吃,吃完兩盤還意猶未盡的某涼又極丟人現眼地打包了一盤。
拎著餃子回來,走出電梯,某涼下意識地向一旁瞥了一眼,卻見鄰居家原本緊閉的門扉此時半敞著,門廊前灑著幾點刺眼的猩紅。
那是……血?!
忙推門進去,沒走幾步就見黎星釋俯身趴在地上,豔紅的絲質睡衣被扯得破破爛攔,一縷一縷地掛在身上,身旁的地板上已經積聚了一小灘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