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若救治的那夥地痞,沒兩天,就被從大牢中放了出來。出獄後,他們感念辛若的恩德,便糾集到一起,湊錢買了禮物,大包小包的提著前來蜀安樓酬謝辛若。
“你們的心意我領了!隻是我即將離開成都府前往太原,路途漫漫,帶著你們的厚禮,隻怕會不方便!”辛若乍見那堆得象小山似的禮物,嚇了一跳,而後,笑著婉拒了。
“辛姑娘,您要走,我們也不攔您!嫌帶多了不方便,那就隻帶幾樣小的吧!隻是,我有個親戚,他這兩天也要回綿陽去。雖然不能把您送到太原去,但是也可以照顧您一程路,您就跟他一起走吧!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這您總不至於再推拒了吧?”地痞們聽她這麼一說,也不勉強,其中的一人突然想起自己剛好有個親人這兩天也要遠行,一思及此,便脫口而出。
“如此,辛若就卻之不恭了!”
於是,辛若就搭了趙三伯的順風車。
趙三伯一路寡言少語,眉頭深鎖,幾無歡顏,似乎心中鬱結難消,又甚為重視懷裏的包袱,視若生命,從不離身,讓辛若甚覺費解。
“趙三伯,辛若聽說您是大老遠從綿陽到成都府來尋藥的,可是府上有人身染惡疾?”趙三伯已是古稀之年,須發斑白,又不象是身懷絕技的武林中人,如此舟車勞頓,卻是為何?辛若不由得這樣猜想。
“哎!我家老爺一生與人為善,少爺也是慈悲心腸,卻誰想,臨了,孟家卻要遭逢如此劫難?真是老天爺不開眼啊!趙三這輩子受孟家大恩,無以為報,也隻能為老爺跑跑路,效點犬馬之勞,趙三無能啊!”似乎是提及了趙三伯的傷心處,老人唏噓不已。
“趙三伯,辛若略通醫理,或許能幫得上您的一點忙!”辛若不忍見老人如此傷心,溫言勸慰他。
“哎!孟家算是在劫難逃了!你一個小姑娘你,又哪幫得上什麼忙啊?”趙三伯有些迂腐,奉信女子無才便是德。自認為辛若不過是一介無知婦孺,能有什麼能耐?
“趙三伯,就算辛若能力有所不及。但也不失為一個好聽客,您不妨對著辛若,道出您的滿腹愁緒。這點忙,辛若倒是能幫得上!”絲毫不在意對方輕看自己,辛若的態度依然是溫如春風。
趙三伯這才細細道來。原來,趙三伯年少時得孟老爺賞識,提拔他當了孟府管家,是為知遇之恩。前些日子,孟家老爺不知為何突然就染了邪風,偏癱在床,神誌不清。孟家少爺是個孝子,不忍見老父受病痛折磨,便四方為老父求醫問藥,但都不見成效。後來府上來了一個江湖客,從那人口中,少爺得知了江湖上的的無常毒醫,此人心性妖邪,但是傳言醫術精湛,堪比扁鵲、華佗。隻是要他出手救人一命,就必須讓另一個拿命來換,以命易命方可。
“哎!少爺傻啊!他怎麼就不想想?老爺就他這麼一點香火啊!等老爺的病治好了,要是知道自己的命是用少爺的命換來的,這可叫老爺他,還怎麼活得下去啊?”
“以命換命?竟有此等荒謬的規矩!治病救人,本來就是身為醫者的職責所在。這個無常毒醫,他怎會如此呢?”辛若一番思索無解,又問,“趙三伯,你可親眼見識了他的醫術?”
“那人人品雖然有些妖邪,但是醫術卻著實不凡。他到府裏才三天,老爺也不過就吃了他的一副藥,人就醒轉過來了!”
“看樣子,是有些真材實學啊!”辛若低聲自喃,然後又問趙三伯,“孟老爺的病,現在已經好了嗎?”
“老爺稍微有了些起色後,那人就說他的藥方還缺一味藥。趙三這次到成都府,一則就是為老爺尋藥,另一則則是順路探視一下親人。我這把老骨頭沒拿藥回去,老爺的病應該就還沒痊愈。”
“所以趙三伯這一路上是故意拖延行程的?”這一路,馬車走的是慢慢吞吞的,辛若還一直以為是因為老人不堪顛簸勞累。
老者沉默無語,隻是把懷裏的包,抱得更緊了。
“趙三伯,救人如救火,豈是能夠耽擱的?”辛若有些生氣,但轉念一想,語氣又變得柔和,“趙三伯,辛若了解您隻是擔心孟少爺,不想孟少爺喪命。但是,您故意拖延行程,就絲毫不管病重的孟老爺了嗎?若是有了一個萬一,您該如何是好呢?而且,孟少爺一片孝心,日月可表,老天爺是不會不開眼的!”
老人聽了辛若的話,茅塞頓開,立刻吩咐馬夫,快馬揚鞭,趕回孟府。
綿陽孟家,世代書香門第,是本地的名門望族。孟老爺壯年喪妻,一直並未續弦,膝下隻一子一女,長女孟竹琴,已於幾年前出閣,嫁給了孟家世交,長安天星鏢局的田家大少爺——田萬軍。次子名喚孟竹平,年齡不過才十九歲,就已經考取了秀才。他在綿陽城裏,素來都是人口皆碑的大孝子。
一身青衫布衣,眼帶邪氣的邪魅青年男子慵懶地躺在臥榻上,他的麵前是一方案桌,桌上擺著好幾種時令水果。他一麵悠閑地剝著葡萄,一麵密切地關注著孟竹平親力親為替他爹擦拭身體的動作,時不時的,提點一下他的不足之處。
“孟少爺,你家的管家可去了不短的日子了!眼看期限將至,要是他再回不來,你跟你爹的兩條命,可都要魂歸無常了!”吐出葡萄皮,邪魅男子似是在提醒孟竹平。
他是何許人也?自然便是無常毒醫——南宮不棄。他在江湖上還有另外一個顯赫的身份,便是天下第一樓——乾坤樓樓主皇甫朔雲的四大護衛之一的玄武。
“南宮先生,竹平相信趙三伯此刻必定正在從四川趕回綿陽的路上。他一定會在期限之前,把先生所需的藥,帶回來的!”
孟竹平的話才說完,門外就聽見人聲,“少爺,少爺!三管家回來了!”
“南宮先生,這不就回來了嗎?”
辛若跟隨趙三伯進了孟府,才走到客廳,就見一個少年書生和一個邪魅男子從內堂出來。趙三伯走到書生麵前,恭恭敬敬地把包袱遞給他,“少爺,屬下帶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