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狂從床上爬起來時,身體還有些虛,麵色蒼白的她看著外殿,一個黃衣女子與金袍男子正對立站著。
她之所以會如此虛弱,是因為前些日宮裏的李太監將她推進了湖中,被母後曾施過好處的宮女救起。而事後,父皇對此事不予深究,隻管處死了李太監。
她深知,父皇對她是不喜的,因為他看向她的眸子從不帶一絲感情,有時候她甚至感覺到令人膽顫的怨毒…
“狂兒,出來!”外堂的黃衣女子聽見了內殿的動靜,怒喝著她。
鳳傾狂隻覺得心髒一痛,賣力蹬著腿,跑到了黃衣女子麵前,直挺胸站著,這是她的母後,鳳臨城——已經名存實亡的皇後。
“念。”鳳臨城冷冷地吐出一個字,將手中的一卷白稠扔給了鳳傾城。
白色薄稠攤開,上麵是鮮紅刺眼的血字。
“那日,本宮給阿瑾生下一女,阿瑾承諾讓本宮女兒做下任皇後!”
鳳傾狂的聲音顫抖起來,她略帶疑惑地瞥著鳳臨城的臉色,母後的臉色很白很白,如死人一般,那胡亂抹的唇脂如血。
“荒伏四十八,先皇賜阿瑾姓氏為鳳,傳位於阿瑾,遺詔不得廢後,允本宮攝政。”
鳳傾狂剛念完,鳳臨城便大笑起來。
“哈哈哈,鳳瑾,不得廢後,不得廢後啊!若我還在,這皇後之位便永遠不會落於旁人!你與那些狐狸貓狗就算等到死也不會得到!”
女子尖銳的笑聲彌漫在鳳宮中,站在對麵的金袍的男子,臉色變黑,眸色越來越陰蟄。
“念!”
鳳臨城止了笑容,衝鳳傾狂喊道,鳳傾狂愣了一下,心越發的犯涼,父皇母後平日雖無話,卻也從未如此大吵過。
“荒伏五十三年,石國皇室來訪,其來使從兵竟然妄想侵犯本宮,本宮甚怒,想賜其死。阿瑾阻止…說是為顧全大局。”
“荒伏五十三年,來使宴會,本宮醉酒,在大會上出盡醜相,可本宮酒量從不至於如此,一定是奸人所害!皇上暫擱,禁本宮足,事後草草判定梅妃作祟,處死梅妃…本宮想皇上一定理政太忙。”
“荒伏五十四年,馬五老臣被抄家,其罪名謀反,證據確鑿,雖是鳳氏勢力,本宮雖心痛,但諒其皇上護鳳氏江山不易。”
鳳臨城的笑容越來越涼,布著血絲的眼睛中噙滿了自嘲…
“鳳瑾…申瑾,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鳳臨城腳步蹣跚地靠近金袍男子,瞳裏映著他風華猶存的麵容,“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告訴我,十年夫妻,你就這樣絕情嗎?”
她抬手將蓬亂頭發插著的鳳釵扔在了他的身上,眼角眼淚好像帶上了血色。
而金袍男人隻是沉默,鳳瑾隻是沉默。
“母後…”鳳傾狂見此場景,瘦弱的身體禁不住大顫起來,心開始糾痛,她的母後,眼前這個不加梳洗,瘦弱竹竿的女子好像刹那要崩潰了。
“念!”
“好痛,母後…”鳳傾狂捂著心髒,仰頭望著鳳臨城,大眼中帶上了一絲哀求,這樣的場景…是不是代表她將一無所有?宮裏的日子苦,人人想害她,人人都想看她笑話,但母後一朝是皇後,母後一朝在,她便在這宮中有一寸安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