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玫春第一次感覺到話語如此地蒼白無力，抓住鳳鎮關的褲腳，低低啜泣：“妾身以德操家，難道這些年，老爺還不明白我麼…”
“老爺！”一粉衣丫頭抹著眼淚急匆匆地跑來，腳步不穩還噗通一聲狼狽地摔倒在了地上，大哭道：“老爺，小姐暈過去了，雅香實在疼得緊，雅香這命是小姐給的，今日小姐受了莫大的冤枉啊！”
“你的命怎是小姐給的？”鳳鎮關嚴聲道，此時聽著眾女一片哭聲，他心如刀絞，恨不得逃到戰場上去。
想不到在戰場上殺敵如麻的自己，管起家事來勝似“斬不斷，理還亂！”。
“記得那日湖心蓮亭，奴婢是被人扔進湖中的，是六小姐心善救了我！奴婢事後才知道六小姐有心痹，已經危在旦夕，如今又如當初一般，奴婢心如刀絞，這世上善良之人，為何要受這般苦罪，為何要屢屢遭人陷害呢？”雅香哭嘶了聲音。
“你為何被人扔進湖中？”鳳鎮關追問。
“我…”雅香縮了縮脖子，怯怯地看向大夫人，一咬下唇，“我是看到大夫人把家財轉交給王將軍府三公子…”
王將軍府是甚？其主人隻比鳳鎮關官階低一點，屬於與鳳府競爭的臣子，兩家各打算盤，但表麵上都和平親密如兄弟。
“你！”鳳鎮關彎身用力地捏住了王玫春的下巴，其力道大到讓王玫春的臉上呈現出一片痛苦之色。
在王玫春眼裏，雅香就是個禍害，落到誰房裏，她就要害誰，如此所有事情就說得通了。
待鳳鎮關眼底的怒色漸漸轉變為一片死寂，他才低聲道：“我看錯你了。”
“這是鳳將軍的家事，我理應不該插嘴。”聞玉的冷眸掃過眼淚花了妝的王玫春，“隻是佳卿也是我徒弟，因為佳卿有心痹，我以前便鍛煉過她的身體，可是老是如此複發，這顆心過不了也便如暮年之心一樣，佳卿的壽命也會到盡頭。”
“此事是我疏忽，以後我一定對佳卿嗬護備至，她畢竟也是我的女兒。”鳳鎮關放手，略微悲傷地說，“以後大夫人身患隱疾不便回娘家探望，心智失常不利於理家事，這家中事務便交給二房吧。”
鳳鎮關一撇頭看向從頭到尾，都淡然如斯的紅衣少年，“燕揚，你去告知你娘，以後這家事便麻煩她了。”
“好。”鳳燕揚點頭離去。
李蘭目送著血紅的身影離開，撇了撇嘴，她以為這管事這把椅子落在她頭上呢，看來還得找劉佳卿算計算計。
“老爺！”王玫春不甘地抬頭望著鳳鎮關，眼中滿滿期翼，卻看那絕情的臉顏，瞬間光亮熄滅。
我對你…也是愛的。
……
王玫春被下人扔回了華英院中，她恍若得了重病，布滿灰塵的手指緩緩摸過冰涼的扶手，眼淚肆無忌憚地流淌了下來，將黑綠的胭脂衝得更散。
“我輸了。”她呢喃著，“我居然栽在了一個丫頭手中…”
但這丫頭…到底是劉佳卿還是雅香。
她還是不肯相信，一個丫鬟能作下這般計謀，更不願相信，一個剛入府的十二歲野丫頭，能玩得如此手段。
鳳琴瑤從詩詞學堂中歸來，一路便聽著下人的議論，緊張地闖進華英院中，一進屋便看見王玫春滿臉頹廢地躺在榻上。
“娘！”鳳琴瑤心一痛，眼睛立刻紅了，上前拉住了王玫春的手，哽咽著問：“你怎麼了，誰把你害成這樣？我聽那些賤下人說，爹爹把你軟禁了，還不讓你主家…娘，這是真的嗎？”
王玫春的眼珠呆滯地動了動，老手拂過鳳琴瑤白皙的臉蛋，聲音蒼然：“娘嫁過來就是一個棋子，以為自己也能當一把執棋子的人…沒想到，棋子…永遠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