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雲湧嵐山(1 / 2)

回去的路上周圍出奇的寧靜。我向著遠處看了看,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向著韓禹那裏走去。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弄清楚。

果然,他的房內燈火明亮,這樣的夜,還有誰能夠安然入睡?

我推門而入,看見韓禹站立在窗前,不知在思索什麼。他聽見聲音,連忙轉過身來,看見我緩步進來,麵上微愣:“你怎麼來了?”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走到矮幾前跪坐了下來,趴在矮幾上,用手支撐著額頭,淡淡說道:“剛剛遇見張良了。”

韓禹聽畢走了過來,低頭看著我平靜的麵容,最後苦笑著:“你都知道了吧。”

“不,還不知道。”我緩緩地搖著頭,“至少,我還不知道,為何張良會突然來到這裏。”

“那是因為,我刺殺秦王失敗了。”

刺殺秦王?!張良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邊,我差點就跳了起來!

張良去刺殺秦王?!荊軻刺秦王的事情我倒是知道,沒想到張良也會!?關於秦朝的曆史,我也隻是在書麵上了解到的一些隻言片語。但是真正的現實是如何,我又能從何而知?

何況,中間橫亙著兩千多年的漫長歲月,任何曆史的痕跡都有可能褪色的。

我突然想起以前在書上是看到過張良刺殺秦王的事跡,因為失敗最後才投奔了劉邦。可是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我早就沒有了旁觀者和預知者的淡定。

我氣憤地從蒲墊上站了起來,伸出手指向他:“枉你如此聰明!竟然做出這種糊塗事!秦始皇的命數長久著呢!再說,即使他死在你手中又能如何!?這江山誰來主宰!?是你張良?!還是你,韓國的王室韓禹?!無論如何!現在還是秦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難道活膩了不成?!”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生氣,也許眼前的他們是我在這個地方唯一當作朋友的人,也是我在這裏在乎的人,所以,我絕對不能允許他們拿著生命開玩笑!

韓禹對我的反映尤為震驚,他連忙走到我身邊:“懷袖……你怎麼了?”

我平息了起伏的胸膛,也為自己剛剛的舉動嚇了一跳,隻好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冤冤相報何時了……”剛想慢慢坐下,張良卻慢慢走到我身邊,定定的看著我。

他的表情不再雲淡風輕,而是十分的凝重,凝重的讓我不敢去直視。

“你想知道為什麼嗎!?這是嬴政欠韓國的!欠張家的!欠這世間每位儒家弟子的!”

我的確被他的聲音震懾到了,但我仍舊苦笑了一下:“那你想怎麼樣?殺了秦王?誅他九族?還是用萬種酷刑去折磨他?嗬嗬,可是張良,這些,你能做到嗎?”

我迎向他的目光,看到了他眼底的悲涼。張良皺緊了眉頭,看著我的表情開始憤怒,忽然雙手緊緊抓住了我的肩膀:“薑懷袖!你們齊國又好到了哪裏去?!還是,你已經忘記了你是齊國公主?!你所記得的恐怕隻是那秦宮內的薑美人吧!你又如何肯定,嬴政的命數長久著?!”

我雙肩被他抓的生疼,腦中卻是一片空白!張良的質問果然是天衣無縫,他如此心思縝密的一個人,又怎會如韓禹一樣信任我?!

“子房!你幹什麼?!”韓禹連忙將張良從我身邊推開,“懷袖也是為了我們好,你何必如此!?”

是啊!何必爭執?!一切自由天意,我又能改變什麼?我不過是位誤打誤撞的局外人,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裏指手劃腳?!

我低下頭,緩緩地坐了下來:“是我多慮了。”

韓禹撫了撫我的肩膀,靜靜地說道:“子房的父親是我們韓國的宰相,如此顯赫的家世卻在一朝之間被秦軍的馬蹄踏的粉碎!那個時候我七歲,子房五歲。歲月洗淨了我們許多,但仇恨卻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深深的紮進了我們的心裏。而懷袖你,卻總是能讓自己,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