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文,你怎麼了,有心事的話,我很榮幸為你分憂”
眼前是一個穿著米黃色線衫的男孩,飄逸的頭發,說話嘴型語氣帶著明顯的自信,最近就是這個家夥老是來叨擾自己。
近文不假思索忽視了他,她不認為在他身上花時間,用心留下好印象是必要的,陽光外向使他便於和人交好,他的友誼泛濫沒有價值,但近文不願意的真正原因,是自身與那種溫柔善解人意的母親和尊重他人剛強樂觀頗有建樹的父親組成的家庭教養出的孩子天差地別,她意識到不能靠近。
於是她說:“我可以自己解決,多謝關心。”無可挑剔、冷靜的生硬回答。
這使她確信要立足獨處,脫離群體,她甚至把自己幻想成一個男人,在落滿雨水的公園長凳上,翹腳撐著傘於雨中悠閑吸煙,沉著敏銳,可以從容應對所有刁難。
這是幼年起便堅守的信條,她從小便處於獨立思考,而成長環境的更迭助長這種苗頭,因特力獨行發展出對事物判斷的敏銳思維,漸漸在姿態上形成了一往無前的英勇,鼻骨堅挺而富有光澤的線條,她不會因為任何心理引起對外界觀念和處理手段的突變,相信物質之間緊密的聯係,知道自己與別人的區別,有人痛恨作出承諾因不可逆轉原因無法履行的事故,嗬斥承諾者沒有能力就不要拖累對方,有人厭惡向寵物狗釋放怨氣的主人,辱罵他的行徑並在口頭上包容和同情。
她不會有這樣波蕩的情緒,她看不起那些人,看不起他們將一件無解悲傷的事情用於表達自己的正義感,網絡縮小個人存在的空間,放大虛假和煩躁,削減努力之人的成就感,人們需要安慰,所以她從不說些什麼。
距離躺在床上,懶散的日子沒多久,窗外就開始下雪了,紛飛的花絮,可不是每個人都對這無拘束,從遠方到來的禮物有感謝之情,他們大多都明白冰花融在臉上,淌下的與理性絕別的淚水,誰都無法忍受在過年時拉緊口袋,足不出戶的旁白就是不受歡迎和遭人嫌棄,盛裝出席微笑著寒暄才是上上選。
近文看著一個在滿是白雪路上蹣跚行走的中年婦女,打著傘,哆哆嗦嗦,臉縮在老舊的圍巾裏,偶爾呼出半截熱氣,每次艱難的抬頭都像是穿越一個冬季,咪西的臉上堆出皺紋,蒼老疲倦,行走良久,她終於踩到台階上,跨步衝進門裏,不經意的忘卻了傘的存在,傘垂在正後方,像戰亂中的棄子,隨著人的進入,過大的傘麵撞擊在門框上,可以清晰的看見麵骨分離,中年婦女的動作慢了下來,殘缺的傘在門框旁停頓,近文垂下眼睛,看著桌上冒熱氣的水壺繼續發呆。
她在桌上保持正襟危坐的狀態,這可能源於記憶中的教導,或者她認為筆挺的東西在任何時候都免於責罰。雨夾雪的天氣,於她一直是與夢幻相遇的故事,她曾經夢到自己是一株臘梅,並決定要像那樣活著。
風撞擊著窗戶,在上麵滾動旋轉形成散開,鎖扣緊合,卻總能聽到一絲從中滲漏。這些東西很機靈,和無處傾倒的怒火,一樣的悲劇性,有的事情發生結束沒人關心,而你熟知,也隻有在生活細枝末節裏依靠相視一笑。
1月12日
小寒
三候
排雲布雨的時候,謹小慎微地皺眉,把秋天的落葉編織成圍裙,它的絲帶是你對我的成全,是我舒適的來源。把夏天地上的知了裝滿我的歡頌,就像它曾經裝滿對整個季節的強情追求。
自水東流,寂寥的落日下,就不再是深沉的,會有知了一樣的人,對著它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