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遙山,野種?(1 / 2)

呱唧!邋遢老頭猛咬一口剛采摘而來的山果,汁水沿著他唇下稀拉胡須緩緩流落,看的一旁的遙山胃水直往上翻。“老爺子,果子你也吃了,快說啊!”遙山催促道。“嘿嘿,急什麼。”邋遢老頭含糊地說道:“你想聽故事,也得等我吃飽了才行啊!”遙山耐著性子看著老頭一口口地將山果吞入肚中,“現在可以說了吧?”老頭用黑裏吧唧,瘦得皮包骨的老手胡亂地在嘴上抹了一把,緩緩說道:“老兒我走南闖北幾十年,要說到這靈仙峰,還真沒幾個人比我知道得更多了。”遙山急的抓耳撓腮,這老頭怎的不說正題?再說了,你一要飯的不走南闖北,早不知餓死在何處了,在這窮嘚瑟什麼啊!隻聽老頭東拉西扯地吹噓了半天,方才說到了遙山感興趣的話題,“世人皆言沒人能登上靈仙峰,依老兒看來不然。”看了看遙山瞪得快要鼓出眼眶的眼珠子,老頭尷尬地笑了笑道:“這世上每年都有人嚐試攀上靈仙峰,雖從未聽說有誰成功,但為何人們對靈仙峰的情況卻越來越熟悉?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不斷有人創造新的攀爬高度,而後再將上麵的情況告訴世人知曉。”“那到底有沒有人成功過?”遙山有些不滿老頭矛盾的回答。老頭以小指撮著牙花道:“老頭子我也未曾上去過,怎會知道?”“你——!”遙山接近暴走的邊緣,就因為這老頭說知道靈仙峰的事情,自己才花了半天氣力去摘了山果來,如今隻得到這樣的幾句話,誰不冒火?“唉,別急嘛……”老頭作勢讓遙山冷靜下來,“雖然我不知道是否有人登上過靈仙峰頂,但傳聞不是說隻須登頂便能成就仙身麼?我猜想啊,肯定是有人上去過,隻是上去的人都成仙了,所以世人無法得知那峰頂的情況。”“那靈仙峰頂之下有些什麼危險,為何登頂如此難呢?”“傳言要登靈仙峰,必過‘急湯’、‘霧林’、‘鏡壁’、‘冰窟’、‘獸問’幾大難關,急湯指的是環繞山腳的一條湍急之河,若隻是湍急倒也罷了,那河水偏比滾開後還熱上好幾倍,莫說掉入河裏隻有死路一條,就是那蒸騰熱氣,也絕對難以穿過啊。再就是霧林,那是一片常年被毒霧封鎖的茂林,進入其中,要麼迷路,要麼中毒,真是有去無回啊!”遙山聽得上了興致,連忙追問:“那‘鏡壁’、‘冰窟’和‘獸問’呢?”“‘鏡壁’指的是一段光如明鏡的崖壁,毫無攀附立足之處,隻這一處便不知令多少勇士無功而返了。至於那‘冰窟’,則是‘鏡壁’之上的一條山洞通道,傳說內裏寒意超常,沒有任何生靈能在其間駐足半刻。最後便是‘獸問’了,不過關於這個世間傳言不詳,好像是說有一頭妖獸當道,凡想通過之人必須回答其幾個問題,如回答不上或答複無法令妖獸滿意則會成為妖獸的餐點。”遙山聽得熱血沸騰,“老爺子,你說登上靈仙峰頂,真的就會變成神仙嗎?”邋遢老頭一翻白眼,“這我就無從得知了。”同時心中再加上一句,這世間究竟有無神仙還是兩說之事,這孩子竟問能否成仙,真是好糊弄。“那在‘獸問’之後呢?”“你這小子,兩個山果就騙得我將肚中的東西都傳給了你,我若是知道‘獸問’之後是什麼還用在這裏麼?!”“那——”遙山話還未問出口來,隻聽一道譏諷聲音傳來——“我說是誰引得我家‘黑王’使勁叫喚呢,原來是野種和要飯的,這倒是很相配的一對啊!”遙山雙眉一皺,隻聽到這個聲音,便知道是大戶畢家的二公子畢華了。隻見不遠處,一群少爺與下人打扮的人物麵帶嘲弄之色走了過來,為首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年,錦衣華服,生得倒是英俊瀟灑,隻是那眼角有些下垂,給人以奸猾刻薄之感。在其身前,一條半人高的黑色惡犬正以極其凶狠的目光盯著邋遢老頭與遙山二人,想來這便是那畢華口中的‘黑王’了。“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邋遢老頭一見情形不妙,立馬溜之大吉,他即使剛到此地不久,但也知曉了這畢華在秋福鎮的各種惡行,此番見了,豈有不逃之理。遙山見狀也欲離去,卻聽那畢華說道:“你若敢走,我就放開‘黑王’了,它可有兩天沒吃人肉,正滴著口水呢!”遙山連忙停住,那‘黑王’傷人無數,惡名遠揚,正是畢華為禍鄉裏的一大助力,若那畢華真的放開,自己不死恐也會脫上一層皮。說到畢家,與他遙山還真有些淵源。其實遙山母親原也是鎮中大戶郤家的大小姐,畢家現任家主彼時乃是鎮中賭坊老板,隻怪郤家家主一時迷了心竅染了賭癮,被畢家主設了套,將個大好家底輸了個通透幹淨,搞得郤家自殺的自殺,流落的流落,如今隻剩郤小姐仍守著老宅,平日裏就靠做點針線活強撐著這個家。至於遙山,鎮中隻知其是郤小姐所生,其父為誰、現在何處卻無人知曉,偏偏郤小姐嘴也是緊得厲害,無論是誰問起遙山身世來,她皆是一語不回,這也就是畢華喚遙山為“野種”的故由了。唬住遙山後,便見那畢華牽著惡狗、帶著惡從三搖兩晃地走了過來,看到遙山一付避恐不及模樣,遂冷笑了一聲道:“喲!這不是郤家公子麼?怎麼今日與一個乞丐聊得如此高興呢?莫非是……想行拜師之禮,學習乞討之術不成?”遙山也不回話,這等羞辱他早經受多次,如若還嘴,說不定便會遭到‘黑王’尖牙利爪的攻擊。“小野種,我家公子和你說話呢!裝沒聽到是不是?”一名惡從上前對著遙山便是一腳,“還真以為自己是郤家的公子哥呢?”遙山被踹得一個趔趄,當即捂著痛處怒視畢華道:“你到底想怎樣?”畢華笑道:“很簡單,告訴我你母親偷的漢子是誰我便放過你。其實鎮上之人都十分好奇,可你那銀蕩的母親偏偏不說,看來,還是問你要靠譜些。”辱及母親之恨令遙山心頭怒火中燒,卻也知道此時無法奈何得了畢華,隻得恨聲道:“畢華,勿將惡事做得太絕,否則會遭天譴的!”“遭天譴?”畢華掄起手中皮鞭對著遙山“啪”的便是一下,直疼得遙山齜牙咧嘴,“你母親做出那等喪門敗風之事、養了你這個野貨尚且活得好好的,我會遭天譴?說,那野漢子到底是誰?是不是姓遙?”遙山忍著傷痛與怒火,咬著牙強硬地回道:“若教我遙山有出頭之日,定要百倍奉還所受恥辱!”“嘿!還挺有骨氣嘛!”畢華獰笑道:“那就看你能否活到那一天了,黑王,給我上!”說著一鬆手中狗繩,那惡犬早已按捺不住,對著遙山便撲將過去。……待得畢華一眾發泄完銀威離去時,倒於地上的遙山隻剩了最後一口氣。……“孩子,你為何還不醒來?”遙山隱隱約約聽到呼喚,費力地抬起眼皮,便看到母親充滿著擔憂的淚容,歲月的艱辛,剝奪了這個女人的雍容與華貴,卻洗不去她那賢德靜嫻的氣質。原來遙山已然回到家中,正躺於自己的老炕頭上。“孩子,你受苦了——”見遙山終於醒轉過來,郤氏哽咽不休。遙山方才醒轉,氣力尚未全複,“娘——我沒事——您別哭——”“娘不哭——娘去給你做點吃的——”“娘——”遙山喚住郤氏道:“孩兒不餓。”家徒四壁,遙山知道,此時若是母親做了東西給自己吃,那她就得挨餓。“娘——孩兒想問您一個問題——”郤氏以破舊的衣袖拭去臉上的淚水道:“孩子,你想問什麼?”遙山鼓足勇氣道:“娘——孩兒想問——我父親是誰?為何我們如此——如此境地,他都——都不來看我們。”以往遙山也曾問過郤氏相同的問題,但郤氏不是獨自垂淚便是發了脾氣,此刻再問,遙山心頭也是有些惴惴難安。誰知郤氏今次與往日態度大為不同,雖說依舊沉默,卻沒了感傷與怒火,遙山見狀心安大半,繼續問道:“娘——孩兒真想知道——”經遙山再次催促,郤氏才終於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開了口,哪知第一句話就令遙山大吃一驚。“孩子,不是娘不告訴你,娘是看你還小,舍不得你。其實——其實你是沒有父親的……”遙山睜大眼睛道:“娘——您在說什麼呢?人怎可能沒有父親?!”“真的孩子,你確實沒有父親。”郤氏有些落寞地說道:“娘不願將你的身世告訴你,就是因為,若是你知曉了自己的來曆,便要離開娘親了……”“怎麼會——娘親是世上對我最好的人——我永遠都不會離開您的——”遙山極為吃力地道。“天意啊……”郤氏長歎一聲,帶淚說下去道:“孩子,其實一直以來,為娘都認為這世上真有神仙存在……”一句話令遙山如逢雷轟,身上也不知從何處來了氣力,“娘——您說什麼——這世上,真的有神仙——?您沒有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