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放學鈴一響,許諾來不及收拾東西便衝出了教室。他緊緊捏著手裏的手機,就在方才薛一言發信息給他說,陌陌醒了。隻是四個字,沒有說任何別的情況,這讓許諾愈加緊張不安,她醒來會是什麼模樣?情況是好是壞都還未知。
到了校門口,卻遇上了緹薇。她似乎是在等家裏來接的車子,站在那裏看見許諾急匆匆的模樣亦是吃了一驚。不過下一秒便掩下了情緒,隻彎著他一臉高傲莫測。
許諾心下著急,並不打算耽誤時間去與緹薇對峙,於是簡單頷首便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緹薇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會像個路人一樣被許諾如此忽略,頓時前仇舊怨一齊湧上心頭,眼中神色幾經翻轉,最後冷冷一笑,她用不大卻十分尖銳的聲音說:“許諾,你後悔了沒有?”
許諾頓住了腳步,卻沒有回答,回過來的眼神深遂中帶著隱忍,仿佛看一個無理取鬧的人,就連生氣都顯得多餘。
緹薇被他那樣陌生的目光望著,隻覺得心下一陣陣地發虛,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勝利,她的聲音越發尖刻起來:“你看清楚應陌陌的真麵目了麼?哈!許諾你根本就是自甘墮落!”
許諾終於轉過身來麵對她,整個人背對著夕陽,陰影中的臉隻是沉暗,看不出一絲表情,隻有那雙眼睛射出驟然冰涼的光,“緹薇,你不該這樣。”
“什麼不該?我這樣怎麼了?”昏黃的光線在眼前晃動,緹薇看不清許諾的模樣,卻覺得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許諾麵前,她無法抑製地慌亂起來,即便再怎麼努力地假裝鎮定冷漠,那雙精致的眼眸依舊泄露出了些微的倉皇神色。
“校報的事,與你毫無幹係麼,緹主編?”許諾沉聲問,卻沒有再等緹薇回答,提起腳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隻留緹薇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怎麼會以為他看不出來?緹薇自嘲地想,這個人就連自己一星點的情緒轉折都分毫不差地看在眼裏。這一次,她一直暗暗告訴自己,她隻是做最普通的工作罷了,她並沒有報複應陌陌,可校報上刻意為之的排版以及超乎尋常的大範圍散布,都足以證明她的刻意報複,她可以自欺用來維護自己高傲的自尊,可卻欺騙不了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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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病房內,一言安靜地趴在病床邊,小心翼翼地看著低眉斂目的陌陌。陌陌今天一早便睜開了眼,她與應家父母歡喜之餘又開始擔驚受怕,生怕陌陌又會回到兩年前那個徹底自閉的狀態。誰知道她一睜開眼看到他們便開口喚了人,臉上神色一如尋常,雖不見笑容卻也不見空洞與絕望。
一言仔仔細細地觀察了陌陌很久,也問了她感覺如何,她隻答很好,這樣的陌陌無端地讓她更害怕起來。應家父母亦是難以置信,陌陌她太過平靜,總讓人有不好的預感。三人旁敲側擊地試探了許久,誰也不敢提之前的事,於是便無法知道陌陌是否真的如表麵上看得那麼平靜無事。
之後請了醫生來看,陌陌乖乖地任人檢查,不吵不鬧也不躲,與兩年前是完全不同的反應。檢查結果自然是沒事,隻說情緒方麵讓人多注意不要刺激到病人就好。
所以便出現了現下的情況,陌陌坐在病床上掛著點滴,一言便在一旁目不轉睛地望著她,那模樣就好像盯著最脆弱的寶貝,生怕一呼吸一眨眼也會驚了陌陌。
應爸爸自醫生那裏回來,一進病房就靠到病床邊,伸手撫著陌陌的頭發,無聲地歎息。
陌陌轉頭看向爸爸,盯了很久,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話,她說:“爸爸,我們要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