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去哪兒?”陌陌聞言心下一驚,原以為是兩人是鬧別扭,現下看來不是那麼簡單了。
“去北京···秦叔叔被上調到首都了···”腳尖輕點,秋千又吱嘎地晃動起來,涼風吹起一言垂散著的頭發,露出一張細致的臉,竟是出乎意料的沉靜。“他要跟著去念軍校,完成他一直以來最大的夢想···”
“他不是已經大一了麼?怎麼轉業從軍了呢?一言···你舍得麼?”陌陌想了想最後還是問了出來,她無法想象秦玥昊會去到那麼遠的地方,明明剛才他還在她眼前淺笑著飲盡手中的酒,姿態優雅又明亮。就是這樣一個宛若王子般存在的人,他居然會舍下自己心愛的公主,隻為一身軍裝···
“有他爸在,學校不是問題,阿昊有自己的目標和打算,從軍隻是一部分。”說起這些,一言眼中連一絲波紋都沒有,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這一刻的她忽然成了另外一個人,成熟冷靜,不再是個隻會撒嬌的任性孩子。
“至於舍不舍得,陌陌你是明知故問呢,我怎麼可能會舍得?但人總要長大的是不是?我有我的驕傲,阿昊也一樣有他的理想,我不能因為他愛我就一如既往的任性,那樣我會覺得自己不配愛他。”一言將碎發挽到耳後,側過臉來看向陌陌,眼中終於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悲傷。即便如此,她仍在努力做一個成熟的大人,不吵不鬧地支持他的決定,薛一言有與她瘦弱外表截然相反的固執堅強。
“那你以後要怎麼辦?”此時的陌陌還無法理解一段分隔兩地的戀情,她不知道兩個見不到麵的人要怎麼相愛。
“等待。”一言仰起頭看淡藍無暇的天空,瞬間又掩藏起她所有說不出的不舍與難過,“還有半年,我在這裏等待時間過去,然後,我會去北京,去有他的城市。”
陌陌沒再問什麼,她靜靜地望著此刻沉靜平和的一言,忽然想起,秦玥昊去北京,半年後一言也會去,而高考之後,她與許諾又該何去何從?
新一年伊始,陌陌卻忽然意識到這樣一個問題。以往她一直馬馬虎虎過著半自閉的生活,未來如何從未想過,她在還是懵懂的年紀就生生被攪亂了生活步驟,尋常人早就計劃好的事情,她卻什麼都不知道。
秦玥昊同一言都是有目標與理想的人,那麼她是不是也要好好想一想,她的未來要如何規劃?一言說人總是要長大的,那她亦不能總是當自己是個什麼都可以不管不問的孩子。有太多人不止一次地與她提及許諾的優秀,那樣的人以後定不會簡簡單單過一生。而她,應當努力做一個適合站在他身邊的人。
有了想法,心境便一點點開闊起來。陌陌陪著一言在小公園裏蕩著秋千,兩個女孩就那樣靜靜地各懷心思,想著那個年紀所有即將麵臨的事,關於愛情,關於未來···
陌陌還不知道要如何才能配站在許諾身邊,他一如既往的溫和愛笑,但與他在一起後,陌陌才真正了解到,許諾有著與他年紀完全不符的成熟與智慧,他是個對任何事都能一手掌握的人,他眼裏的世界不知比她的寬闊多少,她在他的麵前就好像未曾涉世的孩子。
陌陌在床上來回翻轉了幾遍,卻始終睡不著,腦海裏有太多事要想明白,未來的目標以及她與許諾之間的差距。她想,她必須自己決定一個未來,憑著自己的意願與喜好,不能隻是依附著許諾,一言說的對,人得自己學會長大。
翻身坐起來,陌陌打開鎖了很多年的床頭櫃,那裏靜靜躺著她十六歲之前所有的日記。她倚著床頭,將攤在被子上的日記一本本打開,一頁頁細細地看,那些彎彎扭扭的字跡承載著她所有燦爛明媚的過往。她在試著尋找,自己十六歲時不小心遺落的美好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