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櫻背靠著門,一動不動地站著,屋子裏滿是黑暗,安靜得讓人感覺一陣慌亂,連心跳聲都變得分外清晰。可她卻不覺害怕,門外有隱約的人聲,不是那瘦男人疼極的嘶吼,而是一個低沉的嗓音斷斷續續地在說著什麼。
那是許諾,他在門外,剛剛為她···受了傷···應櫻腦海裏猛然出現這樣一句話,她在黑暗中瞪大了雙眼,片刻後又半垂下眼簾。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幽深的眸瞳,她一時竟不知道該想些什麼,隻是滿腦子混亂的場景,有很久以前的,也有片刻才發生的。
就這麼靜靜地靠了很久,應櫻垂著頭沒有別的動作,直到尖銳的警笛聲由遠而來。她仿佛是突然自夢中驚醒一般,猛然意識到現下的處境。門外傳來一陣吵雜的腳步聲伴隨著斷斷續續的話音,應櫻想要打開門去看看情況,卻在手觸到門鎖時生生止住了動作。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出去,他不會願意自己插手的,或者說,他不會願意自己看到他受傷的樣子吧,方才裝得那麼若無其事···
似乎是那男人被抬下了樓,連連痛呼著,幾乎要將整幢樓的住戶都驚饒了。應櫻努力在吵雜的人聲中分辨出許諾的聲音,不知是不是他就站在門外的緣故,她竟然能一下便聽出是他。
“事情就是這樣,我並不認識那個人,是他突然從閣樓那裏衝了下來。”低沉的聲音平靜地敘述著事情的經過,卻絲毫沒有提及她。
“嗯,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許總受驚,回頭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給許總一個交代的。”一個陌生的男人說著,顯然是認識許諾的,言語間多少帶了些討好與諂媚。“不過,最後還有個問題,例行公事,還望許總諒解,不知道許總這麼晚了來這破公寓有什麼事嗎?”
“我來看一個朋友。”仍是平靜淡定的回話。應櫻幾乎可以想象許諾臉上那種淡漠的神情,現在的他比之以前,真的有太多不同···
“哦哦···那,許總您的傷真不用去趟醫院嗎?”猶豫地問著,對方對許諾是萬般小心,唯恐有什麼萬一得罪了這個在n市舉足輕重的商圈名人。
應櫻聽到這兒下意識地咬著下唇,她說不清自己是怎樣的心情,不似愧疚亦不像擔心,那個人給她的心情總是這麼糾結得無以言說。
“小傷而已,我回去自己處理就可以了,徐隊,麻煩你親自來一趟了。”許諾禮貌卻疏離地拒絕了對方。聽到這裏,應櫻應該放下心才對,可偏偏她就能察覺出別人看不出的東西,許諾真的隻是小傷麼?剛剛她分明看到那麼多血···
接下來又是一陣混亂的腳步聲,事件處理似乎近了尾聲,來人都相繼離去。隔了一會兒,當外麵再聽不到一絲聲音,應櫻微微側身,終於鼓起勇氣透過貓眼看向門外。門外的燈還未暗下,而許諾就站在她麵前,與她一門之隔。他直直地站著,清俊的眉眼顯露出一絲疲憊,他抬眼幽幽地看過來,就好像正與她對視。
應櫻心跳一頓,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就因為這一眼而慌了心神,明明他根本看不見自己。就在她覺得慌亂的時候,他卻又敲響了門,輕輕的規律的聲音就響在耳邊,她此刻是真的不願開門了。此刻的自己太反常了,是因為被襲還是因為許諾,她不知道,她隻是確定,自己不能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