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答應他?”洛息塵好似沒有聽見應櫻的問題,隻是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他有些沙啞的嗓音顯得尤為的低沉,仿佛狂風暴雨後才會顯露的蒼茫。
應櫻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見到洛息塵眼中那一抹放鬆的神色時,又隱隱有些不愉快起來,說話的語氣自然也和善不到哪兒去:“你不是一直幫著你外公打壓‘霓裳羽衣’麼?難道不希望我繼承‘騰越’?”
洛息塵卻不反駁,始終默默地望著她,那眼神仿佛夾雜著無數的歎息,無奈又荒涼。
應櫻受不了那樣的目光,似乎每一絲每一縷都能滲進心裏,讓她再硬的心髒也軟軟地化作一汪清水。她偏開頭,硬生生地移開自己的目光,仿佛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軟與無奈,她嘴裏仍舊不甘示弱地低吼著:“無論是誰都休想擺布我!你外公不行,你更不行!洛息塵我告訴你,哪怕一無所有,我也不會讓你們看一點笑話!”
“櫻櫻···”洛息塵突然傾身摟住有些歇斯底裏的應櫻,將自己的臉埋在她綿密柔軟的長發間,什麼都不說,隻是一遍遍地叫著:“櫻櫻···櫻櫻···櫻櫻···”
應櫻霎那間就平靜下來,洛息塵低喃的聲音宛若咒語,不停地響在她的耳側,振動著她脆弱的心房。直到靠得這麼近,她才感覺到他的顫抖,那種仿佛從身體最深處生出的疲憊與無助,那麼強烈···
“櫻櫻···是不是隻要我消失···你就會原諒一切···”長久的呢喃後,洛息塵仍舊埋在應櫻的頸側,終於低低地問出聲···
應櫻聽得真切,一時卻無法作答,她抬眼望著高原的天空,從未那麼清楚地問過自己,從頭到尾,她卷進這場風波,到底是誰的錯?
“我···不知道···”她有些猶豫地回答,這一切的一切,從頭想來,她沒有錯,許諾沒有錯,洛息塵更沒有錯,那麼,究竟哪些傷痛是從何而來?又該由誰來承擔那些仇恨悲傷的過往?
“櫻櫻···我不要你繼承‘騰越’,甚至不希望你再在這個商場待下去···所以,我與外公打賭,若我贏了你,他就不再強求···我要毀了‘霓裳羽衣’,隻是不願意你將自己所有的心力都它身上,你不該是待在這裏,你的快樂和幸福都在枯萎···”
“櫻櫻···你一直希望我離你遠遠的,從前我做不到···現在卻可以了···我們來做個交易好不好?”洛息塵的身體顫抖得越發厲害,可聲音卻越發的清晰,他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說出最後一句:“我離開···而你,放下手中所有的一切···”
應櫻早在洛息塵說出他的原因時就已經抬手回抱住他,他的心思她從來都可以看的清楚,可這一次終究是被怒氣衝昏了頭腦,她的洛洛,又怎麼可能與她為敵?
可當她聽清楚一切時,卻已是他耗盡心力的時候。
他說會離開···隻要她放下一切···
應櫻驀地摟緊他,可失去的感覺仍那麼清晰,就仿佛是緊緊握在手裏的沙子,無論用多大的力氣,握住的終究是一抹虛空。她顫抖著雙唇,想要喚喚他,可喉嚨裏就像堵住了什麼,她連簡單的名字都喚不出來。
洛息塵終於將頭抬了起來,緩緩地鬆開應櫻,當看見她滿臉的淚水時,他微微揚起嘴角,柔柔地一笑,一邊細細地為她擦去淚水,一邊輕聲哄著:“傻櫻櫻,哭什麼呢?這不是你最希望的麼?還記不記得你曾問過我有什麼願望,現在這個···就是我的心願,櫻櫻···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