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風……”成悅小心翼翼地靠過去,細細地叫了一聲,不明白秦玥昊此刻表現出的煩躁與難過所謂何來。
秦玥昊終於抬起頭回望成悅,卻是滿眼悲傷:“成悅,她居然什麼都沒有帶,連個電話都沒有,她這樣分明是斷了自己的退路……”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帶了些沙啞,他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感,可眼中不斷湧出的酸澀感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消退。
“沒有別的辦法了麼?”成悅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悲傷,滿是憂心的問。病床上的女子是她這輩子見過最特別的女人,即便秦玥昊沒有說過他們之間的事,但她總覺得那定是一段不尋常的故事。
“她必須回到原來的地方去,隻有回到那裏才可以確保她的生命……”秦玥昊像是回答成悅的問題,又好像是在說服自己。他輕輕握上她無力的手掌,似乎還在貪戀這一刻的接近,隻是他所說所想的卻是該如何盡早讓她離開。
“阿風……她是個怎樣的人呢?你為什麼非推開她不可?”成悅終於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喜歡秦玥昊的,可直到薛一言出現,她忽然發現或許自己的喜歡隻是一種依賴和崇拜。她會為薛一言心疼,也可以感覺出秦玥昊的掙紮,她曾因為秦玥昊的出現而幻想自己是灰姑娘,可現在卻覺得,她隻是一個旁觀者,故事終究是屬於王子和公主的。
“她是個很認死理的人,總是固執得可怕,明明是很瘦弱的樣子,卻偏偏有著很強勢的個性……”他的語調漸漸緩了下來,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但隻是一瞬間的失神,接著便又低低地說道:“成悅,她是個很值得愛的女人,隻是我現在已經沒有辦法想以前那樣和她在一起了,她應該值得更好的人,我不想拖累她……”
成悅暗暗地歎息,她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眼前這兩個人,分明沒有什麼外在的阻撓,卻偏偏還是不能在一起。
“秦玥昊……我不會回去的……”虛弱沙啞的聲音忽然在沉默的病房裏響起,病床上尚未睜開雙眼的人,似乎是用了所有力氣才說出如此堅定不移的一句話。
不是夢囈,也不是胡話,一言緩緩睜開雙眼,偏頭看著他,一瞬間便流下淚來。她從不輕易流淚,可一觸及他那詫異複雜的眼神,忽然就抑製不住滿心的難過。心絞痛確實被藥物止住了,但她卻沒有真的昏睡,隻是虛弱至極地躺著,所以,他所有的話她都聽的一清二楚,也知道他沒有忘記,隻是在逃避。
秦玥昊愣了許久,直到一言被淚水浸染過的眸子愈發清明地看向他,他才終於垂頭捂住自己的雙眼,聲音沉沉地說:“既然你都聽到了,那為什麼還要留下?你不要命了麼?”
“你沒有失憶,那就應該知道,我的病是因什麼而得,如果你真的不再愛我,那無論我在哪裏,遲早都會心痛而死的……”一言知道自己是在逼迫他,可她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用自己的性命賭上一場。
秦玥昊抬起頭麵對一言,曾經鋒芒畢露的雙眼裏此刻隻剩下滿滿的無奈,他畢竟不是多年前的自己,那些強勢與自信都早已蕩然無存。“你究竟要怎樣才願意回去?”他隻能這般問著,內心的情感太過複雜,教他無力承受。
“我留下,一年的時間,若你還是……不愛我,那我就走,就當秦玥昊已經死了……”薛一言不是會糾纏不休的女人,她明白秦玥昊的心結,所以給自己也給他時間。她不管自己是否真的舊病複發,她隻知道她來就是想要找回她的愛情,即便是秦玥昊自己也沒法阻止她。
秦玥昊定定地望著病床上的女人,明明是那麼虛弱的身子,偏偏說的話仍舊那麼固執強勢,絲毫不肯退讓。他總是拿她沒有辦法的,以前是寵她,現在是對不起她,無論怎樣都注定了他無法拒絕她。
“好,就一年……一言,記住你今天的話。”他終於點頭,卻是神色複雜,眉眼間滿是掙紮,他能拿她怎麼辦呢?
一言本就虛弱,心思又是百轉千回,終究還是有些支撐不住。在睡下前,她閉上眼收起眼淚,說了最後一句話:“我找了四年,等了四年,不會那麼輕易便放棄的,秦玥昊,你休想推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