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偶識詩會傾城貌,癡娥醋嗔叱詩稿。(1 / 3)

錢三娘一覺醒來,發覺天已大亮。

她急忙起身擦牙漱口。綠香捧了衣衫進來服侍,她著急問道:“現在什麼時候了,怎麼你也不早點叫我起來?”

綠香笑笑的遞上潔麵的手帕,“才剛過辰時。詩會要等未時才開始呢。小姐莫急。”看著銅鏡裏綠香一雙巧手在自己頭頂翻飛,錢三娘忽然想到自己昨天忽略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自己交上去的那首詩是胡亂做的,如何就能過了詩會的評判呢?

想到此處,好不容易才安靜下的心一下子又亂了。

待綠香梳好頭發,她丟下身後一排等她用飯的丫鬟便竄了出去。

剛到前廳便遠遠瞧見萬年不變的白衣公子,身後跟著的青衣似走路有些別扭。

她懶得理會隻當不曾看見,遠遠避開去,吩咐小廝備轎去往成銘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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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柳樹下熙熙攘攘,貼著頭三名詩作的看版前正圍著一群書生。其中一名高聲念到:“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詩強說愁。如今食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眾人喝彩,再瞧其下落款“若華”,有一人道:“若華為神木若木之花,看樣子這詩的作者倒是個女子。”

一旁有人附和,“果然虞城多才女。今年參加詩會的能者眾多,定然精彩!”

四下眾人也都點頭稱讚,紛紛談論起若華的詩作來。

有人說她不同於時下大興文人中流行的堆砌詞藻,隻用簡單易懂的文字寥寥幾筆便將滿腹惆悵無從寄附的情感描繪的生動形象,著實讓人眼前一亮。一旁便又有人猜測起這若華的容貌年紀。

這方言語聽在錢三娘耳裏讓她又驚又臊,心裏擂起大鼓。隻覺得臉頰一陣燥熱,隻怕此刻連耳根子都可以煎雞蛋了。

月前她與兩個丫鬟裁衣時不小心弄傷了手不能寫字,害她們被秦管家好好的責罰了一頓,不能陪她玩,好生無趣。又恰逢鬥詩會交稿日期臨近,錢爹爹整日裏追著她作詩,不勝其擾,便獨自躲去了鮮有人跡的雪園。

那時也是因著心裏的煩悶,才隨口念了這首辛棄疾的《醜奴兒》來諷刺自己。

隻是當時自己一個人待著,又會是誰拿了這首詩來替換了之前的作品呢?

錢三娘心中一沉,將當日情形回想再三,確認並沒有其他人在,胸口漸漸狂跳起來。

自她在虞城錢府住下後便有種被監視的感覺,如今看來,並不是她防備太過的錯覺。

思及此處她拔腿便走,若是今日缺席,詩會會把這當作棄權吧。

可惜她還不曾理清思緒便被迎麵而來的秦梓書攔下,跟在其後的還有錢爹爹和秦管家。再定睛一看,就連那位整日裏少言寡語沒表情的麵癱白衣大佛爺與自己過不去的毒舌的青衣童子也一起到了。

都還來不及黑臉,錢爹爹滿麵笑容的朝她招手道:“三娘快來。爹爹帶你去點卯。”說著拉了錢三娘的手與秦梓書往會台的方向走。

“爹爹,我不想去。”錢三娘一麵往後退一麵跟錢員外撒嬌,“三娘不舒服,想回家去。”

錢景聽了忙站住腳,轉過身來摸摸她的額頭,神色焦急的關切道:“哪裏不舒服,可是餓了?你這孩子,早晨懶起也就罷了,每日都不記得按時吃飯。看我回去怎麼教訓那兩個不省事的丫頭!”

錢三娘見惹得爹爹著急又連帶了紅玉、綠香。隻得放棄裝病的計劃,忙搖頭解釋:“沒什麼,隻有些緊張罷了。”

錢員外口中說著沒病就好,眼睛卻不漏痕跡的掃了眼她身後不遠的公子與青衣,心內滿是無奈,哄著錢三娘道:“三娘乖。你好好去比試,等結束了你想要什麼,想做什麼爹爹都依你。”

錢三娘聞言心覺好笑:從小到大,不論喜歡什麼、想要什麼從來都不用開口,爹爹哪次不是早早的就讓人準備好了送來。如今拿這樣一個絲毫沒有誘惑力的獎勵來哄她,能有幾分用?

她卻真是不忍對這位將自己疼上天的長輩說出那個不字。

青衣隻遠遠的往這邊打量一眼,忍不住低聲啐道:“真是醜人多作怪。”轉身追上走向展示詩作看板的公子。

氣質高雅,容貌出眾,一入會場便吸引了眾多目光。

人群中許多做少年打扮的小姐,也都一個個紅了臉頰,麵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慢慢向他身邊湊近。

他每到一處便有人自覺將位子讓開。人潮跟著從右往左的慢慢移動,小聲猜論著他是誰家的親戚朋友。卻見他一邊看,一邊輕問身旁的書僮道:“可看出了哪篇是錢小姐的?”

此話一出,身邊無數女兒心碎了一地。更有些人小聲議論,不知錢家燒了什麼高香,出了個秦梓書那風流倜儻的公子哥也就罷了,如今又識得如此的神仙人物。

青衣將這話語都聽在耳中,心中冷冷一笑正要開口,旁邊一個也著白衣的書生便搶道:“若說別人的詩作,那都好找的很,隻是那錢家小姐的卻難在這看板上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