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水若華坐在自己房間的床上數銀子。
她下午拉綠香紅玉與姨娘搓麻將,仗著自己多於她們幾十年的經驗推了好幾把大牌。
看著一粒一粒銀疙瘩在床鋪上映著窗外透來的月光閃閃發亮,不禁臉上笑開了花。
因為這是“女人家的消遣”,姨父被姨娘禁止參與。瞧著他一掃往日慵懶模樣,一臉不忿的神色抓著本書坐在一旁,雙眼不停的在牌桌上掃來掃去,水若華偷笑不住。
每到坐在他身前的綠香不知道打什麼牌好,急的抓耳撓腮的時候,姨父臉色就越發的好看,害的她幾次分神,差點放炮給姨娘贏去。
這時院子裏傳來一聲輕響引了水若華注意。她自學習輕功之後漸漸的耳聰目明,對身旁的環境越發敏感。於是停下手裏的動作,側耳去聽,聽了半晌卻又沒了動靜。
已和衣躺了,思來想去還是不太放心,便順手將銀子塞進腰中暗袋,起身下床推開窗子往外麵瞧了瞧。
寂寂夜空,月光似水。不知附近哪裏的花開了,空中彌漫著一種好似茉莉的清甜香氣。
客棧似乎已經上了門板。前廳隻留一盞小小的燈火,那昏黃的光隱隱透過院子來,更顯這裏漆黑一片。
微風一過,這滿園的月色微聲後透著古怪的靜,水若華心裏不安穩起來,隻覺得胸口隱隱亂跳,汗毛莫名立了起來,心裏有些害怕。於是關了窗,穿上鞋,端起燈,往英銳房間走去。
走在院中,隻覺得那不好的感覺越發強烈,腳步便越來越快,也沒空去擔心自己一個女子半夜裏去男子房間成何體統,隻管先確認自己安全了再說。
誰曾想剛到了英銳房間門口,竟聽到裏麵傳來嗚嗚之聲。
水若華連忙推門進去,隻見內室床邊,一個女子被一黑衣人捂住口鼻不住掙紮,那嗚嗚聲便是她發出來的。
英銳房中有女人?
還是隻穿著褻衣的女人!
水若華大腦一瞬間短路。待明白過來時便覺脖頸一痛,不省人事。
*
再次醒來時,水若華發現自己毫無懸念的被丟在一間堆滿柴火的房間內,心裏忿恨又無耐。
這些古人真的是絲毫沒有創新精神,怎麼就不能把人關在一間普通客房裏呢?這樣又低調又不惹人注意,還可以讓犯人好好休息,一舉多得,何樂不為?
她手腳都被捆得死緊,費了點力氣才靠著牆壁坐了起來,想要去試著解開手上的繩子,卻覺得手腳因為血流不通暢由發漲的冰冷變的麻痛,再加上那繩子磨得她皮膚生疼,隻好放棄。
她閉起眼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再睜開雙眼慢慢適應這柴房裏的黑暗。
向四周打量一圈,見到另外一頭牆壁中央竟嵌著個供奉的小祭台,香爐裏還有未燃盡的香火,不由高興的歎道:“上帝保佑!哈利路亞!”
在她磨蹭起身,蹦跳到牆壁跟前,努力想要用香火燒斷手上的繩子失敗數次後。一身大汗淋漓的她氣的隻想大叫。
忽然覺察這房中似乎多了股熟悉又陌生的氣味。水若華心中一緊,偏頭瞬間,忽覺腦後有風。
有了前麵被打昏的經驗,這次她機靈的閃過,卻沒料到被腳上繩索絆倒在地,也因的如此,看清剛才自己站立的地方有個矮矮的身影。
她努力坐起道:“你是誰?為何偷襲我?”
那黑影不做聲。
水若華再問:“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又為何要抓我過來。隻是你們這樣便得罪了好多人。”
她等一等,見對方仍是沒有反應,便又道:“大興的冀王,澤國的宰相,還有澤國的裴家。你們可都惹得起麼?”
話音剛落,隻聽那黑影發出“咯咯咯”的嘶啞笑聲,惹出她一身雞皮疙瘩。
不好,莫不是遇到了這幾位大人物的仇家,她威脅不成反要被殺?
水若華此時雖無力反抗,卻也不甘心受死,隻管背過了身去想要逃命,卻聽得背後哧哧風聲,手腳一鬆,竟是繩索被解開了!
乍喜之餘她心內仍有忌憚,腳下連竄幾步待到了柴房門口才轉身問道:“你是什麼人?是來救我的麼?”
那黑影仍是待在原地未動,過了半晌才啞啞道:“你不要再回客棧去了,也不要回裴家,我便饒了你。”那說話聲詭異中透著古怪,讓人聽了極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