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一項諸多講究，一番行禮下來自然冗長。水若華一個丫頭不得而見其中規矩，一早起來就隻立在那牆下吹風，到這會兒已覺的手腳冰冷。努力去聽前麵聲響，除了偶爾傳來幾聲念誦，什麼也聽不真切，更不知進行到了哪裏。無聊之際她偷偷扯扯一旁的蘇向雪，小聲道：“什麼時候能結束？”
蘇向雪慌忙朝四周掃看一遍，見丫鬟們皆是神色恭稟的垂首立著，不曾注意到她二人。才用眼神示意水若華安靜。用手在她掌心寫了個字。
不知是不是因為水若華睡眠不足又早起折騰了這許久，蘇向雪在她手心寫的什麼她竟是一點也沒看出來。
正對著手掌出神的時候，忽然覺察到身邊有動靜。水若華抬頭便見有人正走過來，忙低頭做恭肅狀。
丫鬟們自覺讓開。來人一身灰袍在她身前站定。厲聲道：“跟我過來。”說完便轉身朝回走去。
水若華此時好似小時候考試作弊被抓，心內忐忑的不知如何是好。乖乖跟著那人行過去，一直到了祠堂門前，才聽前麵抽氣一聲道：“你怎麼也跟了來。”
她抬頭一怔，看那灰袍小哥正盯著自己。正要說話，隻聽身後有人道：“姐姐許是迷糊了。”
原來那人要找的是蘇向雪，隻是說話時站在水若華身邊，她便以為叫的是自己，傻兮兮跟了過來。
裴啟見弄錯了，又怕裏麵等久了挨罵，連忙道；“你在這等著。”又轉對蘇向雪道：“你跟我進去。”
蘇向雪忙應了。兩人便一前一後往裏行去。
水若華待人走遠，偷偷抬頭觀望。這一看不打緊，發現身邊不遠處正是冷悠然與狐狸眼兩個。
她趁身旁人都垂頭不語，便偷偷摸摸一小步一小步的朝那邊蹭過去。沒想剛站定想要說些什麼，便聽裏麵怒斥一聲：“什麼東西！再選人重新來過！”
不多時裴啟便一臉慌色，又來將水若華帶了進去。
一過門檻還不曾看得什麼，水若華便被一腳踢跪在了地上。那鋪地的黑金石有多硬，痛得她心裏直罵娘。
跟在一旁的裴啟冷冷道：“叩頭。”
水若華皺著眉頭叩了下去。心裏自我安慰道，原也是自己的祖宗，磕頭就磕吧。
磕完後剛想起身，卻被身後的裴啟看出了心思，搶先一把將她頭摁在地上：“一路叩頭入殿。”
此時罵人已經完全不足以平息水若華心中怒火，她咬牙切齒的挪動膝蓋，一步一叩直至祠堂階下。抬眼卻見一群人正立在祠堂另延伸出來的朗庭外。而前麵正中置一方桌，另立有二人，一人因角度限製隻看得見後背，而自己對麵正是蘇向雪。
“起身行禮再拜。”
水若華見蘇向雪默默垂首，對四周動向不曾理會，忙快速打量四周。
隻見外堂內男東女西兩側分立清楚。不過各家思付心事，也沒人理會她這個後被叫進來的丫頭。一時心中讓她很有些慶幸。
祠堂內層層排位一直到頂。高處梁上滿是繁複的蓮花雕刻，天頂垂著線香，煙霧繚繞。桌上擺滿各色精致水果，桌前爐中香火仍新，顯然著是剛才裴家的各位剛燃了拜過的。
這一打量，行動間慢了些。忽覺身後有風。
水若華伶俐一閃，隻聽耳旁“哎呦”一聲，回頭看竟是裴啟跌在了地上。
這時滿堂人都看了過來。水若華心虛，忙的垂眸叩首，行禮、再拜。認認真真將裴啟交代的事情做下去。
待全程結束，她還在等新指示，卻不想這灰袍小哥竟沒了下文。
一陣靜默後，隻聽一個聲音道：“慢著，再試一次，若還是這結果便再換人來。”
水若華被領去一旁，正立在蘇向雪對麵那人身後，看兩人扶起桌上黑色木條狀的東西齊齊握在手中，閉上眼睛。待有人喝一聲“起。”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便緩緩的動了起來。
水若華這才看清那桌上擺的竟是張白色紙狀的東西。兩人手握的東西正在上麵緩緩畫出一條條黑色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