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說裴若華回到府內又是三兩日的空閑。
這一****倚在寒楓池上的拱橋邊，曬著微暖的秋光，為心中落不定的事發愁。
那信封已經交出去三日了，怎麼還沒個消息。
她無聊的摳著手裏秦梓書給的珊瑚珠子“啵啵”作響。
“小姐。咱們還是去前麵涼亭坐坐吧。”紅玉取了手帕回來，見她還是立在遠處動也不動。便上前去勸她。
裴若華搖搖頭道：“不礙的。這裏也一樣。”
那池中荷花已是敗落的七七八八。空餘多少枯葉殘瓣，看的她心裏越發不安。她眉頭一揚道：“這怎麼也沒個人來收拾？”
紅玉上前瞧了瞧，也奇怪道：“不知怎麼，這幾日內院裏伺候打掃的人越發少了。許是外麵有什麼變動也未可知。”
她說著眼向前門處掃了掃。
裴若華順著她眼光看去，也不過看到些花枝茂樹、粉白高牆。心想連紅玉都看出不對了，自己還是半分消息也拿不到，心中無奈，臉上神色便更不好看。
“小姐這幾日靜的很，也不與兩位姑娘一起玩了。”紅玉見她又歎氣，知她必是又想到了什麼煩心的事情。便開口寬慰道：“如今被關在這將軍府裏，左右無事，小姐不如暫且放下心事吧。”
裴若華看她一眼不語，心裏卻是無奈。
人家兩對小情侶終於有了時間相處，自己一個超級無敵電燈泡，沒事還是不要出現的好。
再看看手裏這串珠子。光澤潤滑，顆顆一樣大小，必是難得的好物。
秦梓書差人送來的時候她正與向雪心兒一處蓖發玩笑。原本祥和美好的閨蜜時光忽然就被這一串鮮紅的手串漬了鹽皂，澀的將千千秀發統統打了結，恨的她不能拿剪子一齊鉸了去。
蘇向雪那日眼中的失落使得她幾日不曾好睡。
自那之後她便躲了起來。也曾想要找點樂子打發時間，可惜前些年在虞城宅得厲害，能玩的都玩遍了，現下忽然都沒了興趣。
她心中煩躁，將那一串珊瑚撥的更急，嗶嗶啵啵的聲音聽的著惱，再一恨起來便狠狠將它砸進水裏，綠葉一晃，噗通一聲便沉入葉下不見了蹤跡。
紅玉看的心裏一驚。
她跟了小姐快十年了，也見過她心煩，但何曾糟蹋過東西。知道她真的是心裏不好，忙上前道：“小姐消消氣。紅玉去前麵打聽打聽，不然送封信去將軍府看什麼時候能回瓊坊可好？目今已經就要九月，小姐生辰也快了。今年及笄大禮，必是要提前準備，府裏想必也已經開始著手安排了。”
裴若華聽聞眼中一亮，真是自己竟然將這大事忘了，忙道：“那你就快去打聽打聽。還有，我想見見博雅公子。”
那日畫舫上牽扯太多瑣事，她上船之後也沒來得及與他說上幾句話。船頂上打的啞謎更是讓自己忍不住憂心。總覺得有什麼懸而未定，心裏發慌。
這邊話音才落，便見不遠處有個紅衣小丫鬟急匆匆過來，見了兩人忙行禮道：“前頭來了客，少爺請裴小姐出去見見。”
裴若華隨口問了幾句，可惜那小丫頭一問三不知，隻得打發了她回去複命。自己帶了紅玉回去洗臉更衣才趕過去。
剛在屏風後站定便聽前頭廳中有人說話。
“……所以還請公子高抬貴手。”
“悠然！”裴若華喜上眉梢，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進去。
廳中果然是冷悠然與東方韞玉兩個。
見她進來，冷悠然起身相迎，眉目間都是清朗笑意，取笑她道：“越發沒有小姐樣子了。”
裴若華佯裝生氣道：“那我便擺個小姐樣子給你看！快說你今日怎麼會到這裏來，可是家中出了什麼事情？”
冷悠然搖了搖手中紙扇。“現下除了小姐您的及笄大禮，還能有什麼事？”
裴若華按耐住心中愉悅，假裝發愁的看向東方韞玉道：“我之前隻為能和妹妹與郡主一處開心，卻把這大事給忘了，現下可如何是好？”
東方韞玉早看透了她的心思。雖說太子殿下戀她，自己卻是巴不得她這個麻煩早日離去，大笑幾聲道：“你不必擔心。我與殿下早已商議過此事。他今早入宮麵聖去了。若猜的不錯，這會兒也該帶著消息回來了。”
裴若華一聽太子兩字就覺得心底一涼。
“我要回家行及笄禮，跟他有什麼關係。”她皮笑肉不笑的拉了拉冷悠然的袖子，“悠然你可曾去見過姨夫？他老人家怎麼交代的？”
冷悠然淺淺一笑合了紙扇道：“丞相大人近日來憂心國事身有微恙，丞相府閉門謝客，誰的帖子都不接的。”
裴若華聞言一驚。腦中記起下元節那日姨夫大人的樣子來。
他那日出現時打扮是與往日不同，說話行事都有幾分讓人摸不著頭腦。
接連幾日都閉門謝客？莫不是自己妄言惹了他煩心。
她心裏突突的打起鼓來。想起這幾日將軍府內院處處透著怪異，心底的不安又翻湧起來。
莫不是私鹽一事又有新進展？
想到澹雅，她不自覺的揪緊袖邊，將精致的繡紋抓的皺皺巴巴。
冷悠然與東方又閑話幾句，回頭卻見裴若華神色異樣。“水水你怎麼了？”
裴若華心內火焦火燎，她想知道消息，卻沒有任何途徑，無奈的搖頭，卻見東方慍玉看向她身後道：“殿下。怎樣？”
她轉頭見果然是秦梓書歸來，忙趕上去胡亂嚷道：“我要回家去了。”仿佛如此一說才能肯定自己必然走得。
秦梓書原是笑臉，未進門見了冷悠然已失三分顏色，現下見裴若華提起回家這樣急切，心底更是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