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還要從北堂斯年的壽宴說起。
綠香紅玉莫名被指派了上帝京為左相大人送壽禮，兩人手忙腳亂的將水若華平日裏為兩位長輩準備的小零碎收拾齊整，歸治好了帶上帝京。
出發前，裴老喚了她們兩個過去交待，去到了卻見二老爺和西苑的二夫人也在。
這種事，她一個女眷自然就話多些，一副語重心長的家長派頭吩咐兩個小丫頭：“這一趟不過是替你家小姐表個孝心。她人現在下落不明的，卻也不好叫親戚們擔心，擾了這般的喜慶。”
“去到那邊，當日出入的貴人必然不少，你們兩個丫頭記得躲著些，話少些，行事也要伶俐，莫叫人看輕了去。”
水若華不置可否的笑笑，“爺爺可曾說了什麼？”
綠香一麵想一麵將手上的帶子係個結實的花結，“裴老其實什麼都沒說，隻是裴大總管叫人來核對了下禮單。哦，”綠香拍了下腦袋：“大總管對完禮單後裴老歎了口氣，然後裴總管就說‘老爺不必擔心，不過是小小姐得了小姐的喜歡。’裴老就說：‘若真是這般就好了。’”
水若華早就知道當初上京賀壽這事透著蹊蹺。爺爺知道這一去要有些變故，便不想她上去，當初也定是博雅隱瞞了自己的行蹤，直接帶自己去了相府。這樣一來，當時冷悠然見到自己說的那句：“你如何會在這裏”就不奇怪了。
說到這裏綠香卻偷偷看了水若華一眼，水若華翻個白眼，放下手裏茶盅，“想到什麼了快說。”
“哦，”綠香一麵看她一麵假裝自己認真包著手裏那扇鑲寶的百雀屏。“待我們到了相府，就遇到小姐了，要說這也沒什麼了，可我就奇怪小姐失蹤，為什麼要瞞著左相大人呢？還是老爺子一早就知道小姐會去給左相賀壽？”
水若華懶得解釋，胡亂說了句，“我爺爺不喜歡姨夫，不愛讓他知道家裏的事，至於我過去那裏，不過是有些巧了。”
綠香雖有些疑惑，卻也明白她不願多說，便言歸正傳：“後來壽宴開席小姐入座，咱們就被叫去後頭由府裏的幾個姐姐陪著吃點心。中間有個就跟我們打聽小姐的事，問小姐以前在虞城跟梓書少爺是怎麼認識的。”
水若華愣了愣，“她問這個做什麼？莫不是看上秦梓書了？”
綠香麵露鄙夷，“才不是，她一個做丫頭的哪能懂這些，我跟紅玉姐姐商量過覺得她肯定是幫人打聽的，果然就發現她跟相府大小姐，就是那個假小姐北堂悅心的小丫頭們關係親近。”
“哦，她許是替東方韞玉打聽的。”
沒想到綠香急的跳腳道：“才不是呢！”說著上前按下水若華飲茶的手，急切道：“小姐你不知道，那個悅心小姐私下裏對梓書少爺多殷勤。”
這次輪到水若華呆滯。
北堂悅心，對秦梓書，獻殷勤？這是什麼故事！
“我跟紅玉姐姐原本以為她喜歡梓書少爺。原本嘛梓書少爺一表人才，又是個好出身，她要是喜歡也不奇怪，可是後來才知道，她與東方小將軍青梅竹馬，兩人是被默認了會結親的啊！”綠香越說越激動，東西也不理了，直接拉了凳子在水若華麵前坐下了。
“我還偷偷留意了，對季公子也是這樣，她單獨與人相處的時候就各種獻殷勤，在人前就假裝無事，對誰都那麼好。”
水若華有些尷尬的抹了抹嘴，轉過頭去，“大抵是綠香你為小姐抱不平，所以看不慣些，咳咳，這心意小姐領了。”
“不對，不對，這跟小姐和季公子無關。綠香說的是真的，我在將軍府的時候有跟一些丫鬟姐姐們打聽，其實大家都把她這些言行看在眼裏的。那個跟著小將軍的侍衛，叫馬龍的尤其討厭她。”
馬龍？
水若華想起自己被馬龍鄙視的目光，臉上頓時有點訕訕的，飲口茶道：“也沒什麼，有些女孩子就愛跟男子聊天說話，且有些男子天生就討厭女子。”話一說話，她忽然開了個小差：馬龍不會是個斷袖吧。
還不等她將腦洞發展下去，綠香急的都要上火的樣子推搡她道：“小姐你別傻了，你可知道當初你疼惜她，為著安危著想將我和暗衛都留給她，可她卻是一心算計你，還跟蘇姐姐挑撥離間。”
水若華麵上的笑頓時僵了，口中半晌說了句，“誤會了吧。”
“小！姐！”綠香氣的東西也丟了，立在她麵前掐了腰道：“一開始我隻覺得她有意無意的避著我，疏遠我，我還以為是她不好意思使喚你給的人。後麵有一次我被支開去跑腿，臨時有變故回來早了些，就聽見她在勸蘇姐姐說要防著你接近梓書少爺。”
水若華苦笑，“她也是為向雪報不平吧。”
“才不是！蘇姐姐根本未曾抱怨過，她幾次三番的說，蘇姐姐隻說自己已經覺得很好了，能認識小姐你和梓書少爺都是她三生修來的福氣。”
向雪。
水若華心頭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這個名字一直放在心裏，不敢去想。她和梨枝還有師父都是自己虧欠的人。
那麼好的人，卻因為自己，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爛事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