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棄畫從醫
小原佳奈並不知道那是怎樣一種絕望,隻是覺得心也跟著疼起來,似乎雪子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那抹紅色觸目如鮮血,心焦毛躁中的壓抑等待,等待燈滅,等待生或死的宣讀,每一秒被無盡延長,絕望被無限放大。
夜神宮崎像被一雙無形的手囫圇揉捏過,像擠搡之後的爛菜葉子,一下子就失掉了往日所有神采,他的眼神裏陰影滿布像破舊屋子頂上的蛛網,層層疊疊網住的是一個叫絕望的東西。
時間竟可以這樣漫長!
原佳奈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似乎模糊中打盹了幾次,最後一次竟發現自己躺在急救室外的長椅上,她的頭枕在名清風的腿上。宮崎和雪子的爸爸媽媽已經來了,他們立在手術室門口,滿目愁容焦急,宮崎的媽媽不住地掉眼淚,宮崎的爸爸撫著妻子肩膀低低安慰,隔得遠聽不見在說什麼。宮崎緊站在手術門口低垂眉目看不清神情。
一瞬間燈滅,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每個人不由自主地往手術室門口湧去。
既急切渴望又萬般懼怕醫生的出現,因為此時的醫生是生死的宣讀者,門前門後,可能生死相隔。
一個穿白大褂的男子從門後出來,他口上罩著白口罩帶著一副銀框眼鏡,大家緊緊瞅住他,希望能從鏡片下的眼睛中看出悲喜征兆。
白口罩被摘下,男子露出麵容,“啊?!”原佳奈小小驚叫了聲,這個醫生原來是名清叔叔,難怪身形有些麵熟。
雪子家人已急跨一步,擋在名清叔叔身前,答案近在眼前壓在唇舌下,反倒惶恐起來,最後雪子爸爸啞著聲音艱難地開口:“雪子,我女兒怎麼樣?”
名清叔叔深深吐了一口氣,大家屏住呼吸,等待最後的答案。
“人是救回來了,”名清叔叔緊鎖雙眉稍鬆一分,但依舊深深憂慮,畢竟他家與夜神家是多年鄰居朋友,雪子好似半個女兒,自然擔心,“醫療技術畢竟有限,隻期盼未來能徹底治療好。”
心石落地,安然無恙。
每個人都緩緩呼出憋著的一口氣,仿佛卸掉心頭高高懸起的鍘刀。
雪子媽媽腳下一軟好似失掉所有力氣般癱倒,蒼白的臉恢複一些血色,雪子爸爸扶起她,深深擁抱在一起,依然流淚,隻是少了些悲傷,多了份安心。
由頭至尾,宮崎並未發一言,他仿佛被抽掉所有心力般憔悴,低著頭默默聽著看著,原佳奈看著他難受。
等到他再次抬起頭來,他的眼睛裏璨然一亮如暗夜流星劃過天際,燃引出眼底絲絲火苗,原佳奈覺得奇怪,因為那眼神越來越熾烈,好似熊熊鬥誌,並不知道為什麼,一點一點力量的呈現暗示某種決心。
他的眼裏似乎裝著一種未來,一種披荊斬棘盡頭光明的未來!
這種未來終於在宮崎後來的表現中看出端倪來,他收起了所有素描本,甚至把那些視若珍寶的畫筆送給名清風和原佳奈,似乎在原佳奈記憶中,至此之後,宮崎再也沒有拿起過畫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