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晴
我不知道,這樣的鏡頭是如何拍攝到的:一代指揮大師伯恩斯坦痛苦地趴在工作台上,頭發淩亂。他的右手無力地向前伸著,手中的筆似乎剛從他指間脫出。筆尖的墨汁滴在尚未寫完的、已經塗畫過的樂譜上……如果不作解釋,誰會相信這就是我們所熟悉的伯恩斯坦?
長久以來,英姿勃發、瀟灑倜儻的伯恩斯坦是帶著指揮家的盛名和榮耀出現在我們麵前的,他那極富個性的指揮風格和風度,傾倒了無數的樂迷。然而,追溯伯恩斯坦的成長經曆,他最早的抱負其實是當一名作曲家。1918年,伯恩斯坦出生在美國馬薩諸塞州的勞倫斯,早年曾求學於哈佛大學,因為酷愛音樂,後轉入美國著名的寇蒂斯音樂學院,師從美國當時非常有名的作曲家和音樂理論家辟斯頓學習作曲。在此期間,性格活躍的伯恩斯坦還隨著名指揮大師賴納學習指揮,不過,他當時的主要意向還是作曲,創作的熱情非常高漲,寫了一係列出手不凡的作品。一時間,伯恩斯坦的作品猶如一陣清新之風吹拂了美洲大陸,人們發現一位新的作曲大師已嶄露頭角。
就在伯恩斯坦寫出一部部新作品的同時,具備多方麵音樂才華的他(伯恩斯坦的鋼琴彈得很好)又涉足指揮領域。他先是到波士頓坦格伍德的音樂培訓中心學校學習,成為著名指揮大師庫謝維茨基的學生,深得庫氏的賞識,兩年後成為其助手。後來,他又因一個偶然的機會被當時擔任紐約愛樂樂團常任指揮的羅津斯基發現,推薦他擔任這個著名樂團的助理指揮。在1943年的一場重要的音樂會上,年僅二十五歲的伯恩斯坦代替因病不能上場的*出場指揮,獲得了極大成功,由此一舉成名。
伯恩斯坦由此成為樂壇上的兩棲明星。而到了1958年,決定伯恩斯坦成為一流指揮家的時刻終於到來,因為就是在這一年,伯恩斯坦接過了米羅普洛斯的指揮棒,成為紐約愛樂樂團常任指揮。在世界樂壇的指揮領域,這是個讓人羨慕的位置,在以後的數年中,伯恩斯坦幾乎成了紐約愛樂樂團的名片。
伯恩斯坦在指揮上成名的速度和亮度更甚於他在作曲上的成就,但在內心深處,他還是以作曲為己任的。就當他在指揮之路上一帆風順的時候,他已經意識到這會影響到自己的創作,但指揮家的光環、社會名流的待遇、劇場內如潮的掌聲和喝彩,讓生性外向的伯恩斯坦放不下手中的指揮棒。如果我們作一下統計,就會發現,奠定伯恩斯坦作為一個作曲家基礎和聲望的幾乎都是他在1958年前創作的作品,如:《第一(耶利米)交響曲》《第二(焦慮的年代)交響曲》《小夜曲》《西區故事》等。盡管在以後的幾十年中,伯恩斯坦仍斷斷續續寫過些作品,但其創作的速度、力度及數量,已遠不能與1958年前相比。1958年成了伯恩斯坦事業的分水嶺:他迎來了指揮的高峰,卻預示著創作上的衰退。
在執棒紐約愛樂樂團的歲月裏,創作的欲望無時不在撞擊和折磨著伯恩斯坦。因此每逢休假,伯恩斯坦總要找一段時間把自己關在屋內進行作曲,他竭力想找回以前的活力和靈感,他要激活和實現年輕時的夢想與抱負,然而除了偶爾閃過的靈光外,麵對案前正在譜寫的音符,他更多麵臨的卻是深深的失望與苦惱,樂思的枯竭像幽靈一樣驅之不散,於是本文開頭的一幕就時時出現了……
是創作還是指揮?這個矛盾和衝突幾乎貫穿了伯恩斯坦的一生,當他在舞台上無數次接受掌聲和鮮花時,有誰能明白他背後的隱痛和遺憾?作為一個指揮家,他已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創作的神奇和永恒時時召喚著他,使他內心始終得不到真正的安寧。一直到了晚年,伯恩斯坦終於下定決心:辭去紐約愛樂樂團的指揮,回家專心創作。
在人生的旅途業已步入黃昏時,仍有激情和意誌去實現自己念念不忘的夙願,這是多麼難能可貴。但是,為時已晚了,疾病已開始向伯恩斯坦襲來,而更讓伯恩斯坦感到痛苦的是,有人認為他創作的音樂隻停留在《西區故事》這樣的音樂劇的層麵上,不可能再有所超越了。這對伯恩斯坦來說,無疑是更致命的一擊。在他晚年的時候,每念及此,他都耿耿於懷。伯恩斯坦一定是帶著深深的遺憾告別人世的。然而,當我們回視上個世紀的世界樂壇,便會感歎,那時正是因為有了伯恩斯坦,美洲才真正有資格與由卡拉揚統率的歐洲大陸指揮相抗衡。從這一點上來說,一生歎息的伯恩斯坦也許會感到一絲欣慰。
心靈寄語
命運仿佛是掙不斷的鎖鏈,在你茫然未決之際決定你的人生。如果人盲目地順從,就會陷入苦痛和傷悲,因此我們要學會選擇,戰勝命運、戰勝自我,做自己的主人,開創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