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那裏!”女人——那個幽靈的聲音突然響起。
哎?
“離開那裏!”聲音在耳邊回響。
周圍的空氣變得奇怪,在身邊穿梭行走忙碌的護士、醫生、病人、家屬……所有的人看上去離得很遠,除了那個幽靈的警告的聲音所有的聲音忽然全部消失。
變得奇怪的與其說是空氣不如說是我所存在的這個空間。
明明身邊有很多人,我卻感覺自己是獨自一個。
奇怪……
——“小米,”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耳邊,“小米,媽媽要和李叔叔結婚了,結婚儀式在法國舉行,你願不願意祝福媽媽?”
——“……”
——“……你會生氣嗎?但是,爸爸已經死了很久,媽媽……媽媽決定……是了,媽媽生了個孩子——男孩子……你的弟弟……什麼時候有時間回來看看我們。”
——“……”
——“小米,你願意來參加媽媽的結婚儀式嗎?那……啊……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媽媽希望你能……沒有時間就算了……”
——“……”
——“小米,對不起,媽媽……媽媽真的覺得對不起你。你能不能給媽媽一個機會?——小米想要什麼嗎?隻有是小米想要的媽媽就……”
——“我想要你死。”聲音從心底冒出,回響不停。我將耳邊的電話關上,到最後也沒有說出一句話。
……
我想起了自己昏迷並且脫離肉體之前的事情。
“怎麼了?”陸明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身邊的空間恢複了正常,我笑笑:“沒事。”
白蓮氣衝衝走過來,然後一掌排在黃一哲頭上。
“你幹什麼?!”沒等黃一哲開口曹斌怒道:“敢敲老大的頭,你想死嗎?!”
“我幹什麼?”白蓮說,“我還想問問這個家夥想幹什麼呢!”她用手戳黃一哲的腦袋。
黃一哲一臉不爽地躲開:“你是什麼意思?”
白蓮說:“住在這裏的小米被她媽媽接走了,我就知道,如果是住院沒有家屬簽名是不能出院的。”
她又戳黃一哲幾下:“小米不見,這家夥什麼也不問出手就打傷了負責的醫生。”
黃一哲皺起眉頭:“怎麼回事?”
“我已經跟小米媽媽打了電話,她現在住在市區的賓館裏,小米也在。”
媽媽……媽媽來了……為什麼?
“小米?”白蓮叫我。
我抬起頭,茫然無措向後退了幾步:“我去洗手間。”
話說出口我想起自己現在是幽靈——不需要解決生理需求。
白蓮看著我。
……不行——心思會被她看穿……
我轉身,拔腳便跑。
“小米?”白蓮叫我。
我跑得更快——然後撞到一隻蝴蝶,白色的,陸明的。
下一個瞬間我撲到了白蓮的身上——我的位置發生了改變。
“怎麼了?”她抱著我。
我拚命遏製了腦中的意念,慢慢的說:“洗手間……我隻是想去洗手間。”
白蓮繼續看了我一會兒,問我:“真的嗎?”
我點頭:“突然肚子疼。”
我開始在腦袋裏回憶有關驢子的笑話。不敢有絲毫鬆懈。
因為……
“從前有一隻驢子……”
白蓮微笑,她摸摸我的頭:“走吧,去你媽媽那裏。然後你會恢複成原來的樣子,什麼也不用擔心。”
不……
車子在道路上行駛,陽光穿過車窗照在臉上含著溫度。
“怎麼了?”白蓮問我。
我望著馬路另一邊的風景,紅色的彼岸花映入眼簾——那個女人頷首站在人行道上,她的唇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
我知道她在說什麼。
“今天天氣真好。”我說。
白蓮欲言又止。
車子最終在本市最大的賓館前停下,賓館大樓上寫著“賓至如歸”四個字。
進門之前黃一哲問白蓮:“小米和她媽媽都在這裏是嗎?”
“是,我已經跟小米媽媽打過電話確認了。”
黃一哲思考了幾秒,說:“我不進去了。這裏沒有我能做的事。”
白蓮說:“哦,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