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煢煢(一)(1 / 2)

念奴嬌泊明

月華落去,雲輕寒,難得西風不醉。明熹沉淵,風不言,幾近紅塵淪喧。蒼山指天,孤泉飲愁,往昔獨流轉。古今如畫,不辨清白難斷。寥廓霜天得閑,伊人初此言,美眸嬌顏。白馬金甲,奔踏間,功名雲煙盡散。今曉夢寒,獨自枕難眠,梨花似雪。可知生死虛誕。

開唐盛世,那是如牡丹盛開一般的時代,繁花似錦、層層疊疊,風光無限,絢爛的看不出本相,隻道是美麗妖豔、婆娑多姿,好一派錦繡繁華時、溫柔夢裏鄉……。竟忘了牡丹……隻是花……

長安街上,行人如織,絲裙綢服繡帶飄蕩、珠光寶器釵環叮當、濃脂豔粉迎風liu香,官家商賈車水馬龍、穿流不息,遊人小販買賣之聲、此起彼伏,更有那一線的異域風情——胡姬的舞步靈動優美,大食商人說著怪異的漢語……更有朱門碧瓦琉璃閣,雕梁畫柱嶄金樓,這一切一切都是那麼雍容華貴,就連牆頭的紅杏都仿佛沾了龍脈鳳氣,盡情的舒展著身姿象要衝入高遠湛藍的天空。

長安,天子腳下,可以說是遍地王孫。人,無不是絲衣緞袍、佩玉戴碧,全無他這樣的!

他入城時,就曾被守城的將士攔住。一身的落魄窮困,難象是好人,而此時在擁擠的長安街頭,他硬是隔離出周身一圈兒的無人區,沒人想靠近。一身發灰的白袍,沾泥的馬靴,殘破的鬥笠……若隻是落魄也好,偏偏他的左眼還戴著黑色的眼罩,是個獨瞳人。但最為怪異的是他竟有滿頭的銀發似雪,這就更難不引人注目了。

“煢煢白兔,東奔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他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嘴角掛著輕浮的笑,輕輕的吟詠。

他滿麵疲憊的拐入一家酒樓,開口,嗓音有些沙啞:“小二,幫忙開一間客房,再端些茶水來。”

長安的酒家自不會象別處的酒家憑衣斷人,要知道此處可是長安,難保街頭的乞丐不是刑部的暗探。

小二應了一聲,忙引他上樓,找一間幹淨的空房請了進去,立在門邊又問:“客人隻要茶水?要什麼茶?”

“碧螺春就好。”

小二應一聲退下去,房間又恢複了寂靜,好象從沒人來過。他站在窗口一動不動的望著窗外翠綠的楊柳。酒家在西市離永安渠不遠,在樓上恰好可以看到岸堤上一排排蔥蔥鬱鬱的楊柳,微風扶過,楊柳如嬌媚的西子翩然起舞。

才是初秋時節,炎夏的餘溫還未退盡,濃烈的綠色也才剛剛露出倦意。不遠處人聲鼎沸,好象有什麼大事發生。此刻小二剛好進來送茶,窗前的男子指著南方,轉身問道:“南邊好熱鬧,是有什麼節會麼?”

小二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立即明白了,不由喜形於色:“哦,不是節,是朝陽公主舉辦的賞香會。客人來的巧,近幾年每逢初春、立夏、初秋、冬末,朝陽公主都會大辦賞香會,各地的調香師無不到場,真是熱鬧非凡啊!”

“朝陽公主?”

“對啊,朝陽公主殿下。”小二也將他當作了想得美人芳心之人,笑道,“客人也是慕名邇來吧!我跟客人你說,這朝陽公主殿下確實是美人,且不說和客人一樣的人有多少,但朝陽公主卻是個冰美人。”

說到這兒,小二停了下來,察言觀色可是他們這一行的必備本事之一,客人不想聽,他也隻是自找沒趣兒而已。

“坐,你叫什麼?你接著說。”男子和善的微笑,從隨身的小布袋中取出一小塊兒碎銀子遞與小二,又讓小二坐下,顯然對這個話題感興趣。

“誒,謝謝爺!”小二收了銀子,就不忙著走了,坐下說道,“小的叫何西。”

“人可何,西邊的西?”

“是,是。”何西連連點頭,“要說這朝陽公主,真是個美人,連咱們長安月央樓的頭牌都差她三分,我可不是吹牛,爺,上次賞香會,公主的馬車上長壽坊的時候,路過我們樓前,我看見了!公主殿下算下來也有二十三了,皇上幾次想給朝陽公主招駙馬,都被朝陽公主以各種理由拒絕了,到現在好象都沒聽說朝陽公主對誰笑過!”

“那還有那麼多人去討沒趣?”

“當然!”何西奇怪的看著男子說,“要是萬一被公主看上了,做了駙馬,那可就是一步登天的事兒啦!誰不想呀!要是我能有爺您一半兒樣貌,我也會去碰碰運氣。對,爺,您要是真被小的說中當了駙馬,可千萬不要忘了我何西啊!”

“……”小二的必備本事之二——說好聽話、隨時鋪路兼拉人情……

“對了,說了半天(貌似隻有你說哦……),我跟爺也算是熟人了吧?還不知道爺的名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