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南方的雨，一夜之間全部奔逃北方
其實，我早就想南水北調
讓煙雨江南的眼睛
在黃塵滾滾的荒漠裏蕩漾
無愛之城，經受不住
一場豪雨的痛快淋漓，瞬間坍塌
南方的十萬裏土地，像我一樣
正張大著幹裂的嘴唇
九九八十一天的渴念不多
即使土地龜裂，即使所有的雨線捆住神經
不能脫穎而出成為風中的雲朵
依舊要掙紮，決不哆嗦
看吧，我的眼睛裏儲存了太多的眼淚
一陣風來，閃電過後
我會瘋狂地傾瀉，橫掃全部的國土
龍卷風裹挾我全部的委屈
奔向所有意欲抵達的目標
膜
我知道一些物事的厚度與深度
眼睛能夠看得見的
未必都能穿過
比如透明的水，比水透明的膜
不必要捅破那些不堪一擊的隱喻
它們習慣於在隱晦的水草裏藏匿
一尾遊魚的鱗片
足可以造就一萬卷邏輯嚴密的法典
而魚不可以穿越那些透明的事物
比如鏡子，比如你的眼睛
風
蝴蝶的翅膀和老虎的斑紋
是颶風的巢穴
我不敢大聲喊出它們存在的理由
柳
設若和上麵詩句裏存在的風無關
這些臨水照鏡的柳將安靜無比
偏偏有遊魚在不經意間穿過
擾亂了岸畔的柳葉纖眉
柳其實不曾搖動，是遊魚在水中撒歡
它們製造了婀娜多姿的幻境
我從岸畔走過，在一株不曾搖動的柳樹下
悟道，得道，不得要領
曝光
打馬江南，大好的河山我當然想一一走遍
清風，鳥鳴，閑適地散步在林間的虎豹
它們從我的肌膚上微風樣滑過
仿佛我在塵世的快速閃動——
隻有你知道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在日光下晾曬發黴的經文
那些祖傳的秘籍，彌漫陳腐的氣息
你一頁一頁打開，一頁一頁清揀
躲藏於字裏行間的蠹蟲
瞬間逃逸，無蹤無影
大地展開書頁。我策馬江南
踏花歸來，有蝴蝶追逐溢香的馬蹄
隻有你知道何處草原何處泥沼
一粒字的香勝過一百萬金戈鐵甲
你我都將自己提前交給一朵雪花
交給一朵雪花。你我在潔白的光影裏縱馬
白天一盞日光，夜晚一盞月光
雨季到來之前一場暴雨也許就要傾盆而下
我跳進你的目光，悄悄洗淨
最後一句帶著黴斑的情話
201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