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璟回到流鳶閣,綠蕪還睡著,圓潤的肩頭裸露在外,如一截白色的蓮藕。
他忍不住愛憐地撫了撫她的額頭,俯身,在她的頰畔印上一個輕吻。
“唔…… ”綠蕪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睜開眼睛,眼神裏帶著朦朧的水霧:“阿璟。”
“瞧你,肩膀都露在外邊了,小心著涼了。”他語調溫柔,如三月的春風,動人心弦,伸出手掌調戲地鑽入被底,肆意在她滑溜溜的身上一陣亂摸,綠蕪嬌嗔著亂躲,笑得氣喘籲籲:“你 …快走開,快走開!”
“我偏不,你能拿我怎麼樣?”他的語調裏帶著孩子似的無賴,一個勁兒逗她。
直到綠蕪連連求饒,他才放開她,手掌還留戀地在她柔軟的肚皮上畫圈圈,想象著一個小娃娃在這裏生長、出生,然後甜甜地叫他“爹爹”。
朝陽升起來了,昭示著新的一天即將開始。婢女們開始各司其職地工作,灑水、掃地、打掃屋子,雲瀾與小喬端著洗漱用具等在門口,聽到屋中傳出赫連璟“伺候洗漱”的聲音時,兩人才輕手輕腳地打開門。
先皇龍禦殯天,新皇繼位,封分太妃,許多事待處理,赫連璟用過早膳就匆忙進宮去了。
今日,綠蕪答應了進宮去陪衿妃,赫連璟離去後,雲瀾就趕快幫她梳妝。
雲瀾看綠蕪神情恍惚,麵有愁容,忍不住問:“娘娘在想什麼?”
然而,她喚了好幾聲,綠蕪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的思緒停留在今晨兩人用早膳時,她試探性地問:“昨晚我半夜醒來,看你不在身邊,去哪裏了?”
赫連璟漫不經心地回答:“隻是信步閑庭,隨便在院裏逛了逛,看你睡得香,不忍叫醒你。”
很明顯,他說了謊。卻還說得那樣順其自然,沒有一點慌張與羞愧。
“夫人,夫人……”雲瀾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綠蕪反應過來:“嗯?怎麼了?”
“夫人看這樣的發式可滿意?”雲瀾將一支發釵插入她高聳的雲鬢上,那釵頭上雕著一隻紅喙鳥,口中銜著紅珠穗,隨著她的動作而上下起落。
“挺好的。”綠蕪的語氣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你讓劉寧他們備好轎子,我一會兒要進宮。”
“是!”
如意館。
綠蕪有孕的消息一早就傳入了翠微公主的耳中。翠微公主還沒有從喪父的悲傷中掙脫出來,又被這個消息狠狠打擊了一番。
如意館中,能砸的能摔的東西統統被翠微公主擲在地上,她瘋了般又摔又咋,心月和朝雲又急又怕,上前拉著她的胳膊苦苦解勸:“公主,公主息怒啊!”
翠微公主終於砸累了,精疲力盡地坐在地上,哭泣:“本宮怎能如此命苦呢?父皇走了,璟哥哥又一心向著薑綠蕪那個小賤人!”說著,她狠狠地一把攥著拳頭砸在地上,太過用力,鮮血殷紅了手指,翠微公主卻絲毫感覺不到疼:“她,她竟然懷上了璟哥哥的孩子!”
“公主,您是千金鳳體,什麼都沒有您的鳳體重要啊!”心月哭著說。
“是啊,本宮是千金鳳體,天下什麼東西得不到,卻偏偏就是得不到璟哥哥的心!”翠微公主傷心地哭了。
“不過是有了一個孩子,公主何必悲傷欲絕。”朝雲悄悄挨近翠微公主,附在她耳邊:“公主自幼在宮中長大,最熟悉的就該是後宮嬪妃間的明爭暗鬥,哪一位妃子若是懷上了龍子,很可能不出幾天就不聲不響地流了。”
心月也點點頭:“是啊,公主,隻要咱們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誰會懷疑到咱們頭上。”
“你們的意思是 ……”翠微公主仿佛落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眼神中立刻充滿了希冀。
朝雲點點頭,眼神中掠過一抹狠戾,隨後,主仆三人圍在一塊開始嘀嘀咕咕。
綠蕪正要出門,帶著雲瀾走到府門口,看到翠微公主的儀駕隊也停在門口。先皇駕崩,翠微公主作為長女,今日自然是要進宮吊喪的。
綠蕪正要上自己的轎子,忽聽翠微公主的聲音傳來:“站住!見著本宮竟然不行禮,簡直是不知禮數!”
綠蕪無意與她發生衝突,轉身,淡淡地喚了一聲:“參加公主。”
心月撩開簾幕,翠微公主的麵容顯露了出來,她的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高傲與矜貴:“綠夫人,本宮聽說你有孕了?”
綠蕪自然明白,府中處處都有翠微公主的耳目,同時,她也沒有準備欺瞞這件事,點點頭:“是,昨晚剛診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