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久居深宮人未識 承德殿前舞傾城(2 / 2)

“驪戎的舞蹈必須配以驪戎樂曲方能展現的淋漓盡致,然自承恩於大王,並不曾從驪戎帶來樂師,無人懂得驪戎樂曲因此無法起舞,聽聞公子重耳頗通音律,而太子曾在驪戎久居,一定會吹奏胡笳,因此需他二人配合。”

太子聽聞驪姬娘娘要自己吹奏胡曲,先是一怔,既而拱手道:“但憑娘娘吩咐,隻是不知娘娘想要哪一首曲子?”

“你平時最喜歡吹奏的的曲子。”

太子的臉色顯得慌張起來,“娘娘何意?”

“驪戎子民各個擅長吹奏胡笳,太子在驪戎那麼多年,一定有自己最喜歡吹奏的曲目,吹來就行了。”

“聽聞公子擅長吹簫,若是晉國的簫與驪戎的胡笳合奏,加上驪戎的舞蹈想必一定別有一番韻味吧。”

太子自腰間取下胡笳,自自己前往驪戎到如今這隻胡笳也跟隨自己五年了,五年的時光不算短,胡笳的外麵的金漆都被自己磨得有些脫了,每次吹起胡笳,申生就覺得傷感無限,在驪戎的一切如曆曆在目。他給這隻胡笳取名“忘情”,然而大概隻有他自己清楚能不能真的做到忘情。

重耳從腰間取下“飛龍”,簫的末端讓墨竹用長繩係上了一個閉合的貝殼,說是方便放在腰際以免遺落。重耳喜歡用簫抒發情懷,因為簫不會說話,不會泄露自己的心思,很多時候它比人來得可靠。

太子與重耳相對看了一眼,各自吹奏起來,一時間大殿之內寂靜無比,全都沉靜在樂聲中不能自拔,實在是太美妙了,簫的寧靜致遠、清心寡欲搭配上胡笳的渾厚、淒婉,讓人忽而有身處大漠、落日孤煙的寂寥之感,忽而又有深處江南水鄉,長廊畫棟,小橋流水的清新之感,所有人都遊走在大漠與江南之間,情深不能自持。此時驪姬換了一身舞衣緩緩而來,照舊是一身雪白恍若神仙妃子,長發齊腰,不加任何修飾,隻是手編了額前垂下的散發,綁成幾根小辯垂在兩鬢,身上亦不著任何配飾,隻是略微瞄了下眉,看上去神秘而驚豔。隨著樂聲翩翩起舞,與晉舞截然不同的是,晉舞大都比較含蓄,講究低首回眸、掩麵微笑,仰身轉圈,而驪姬的舞卻是直白、略顯豪放的。有張有弛,舒展灑脫,物我兩忘,俊逸不羈。好像說喜歡就是喜歡,喜歡就要表達出來。樂聲本就讓眾人心曠神怡,驪姬此舞一出,眾人已然淪陷。

一曲終了,驪姬從殿內退去,眾人仍沉醉在剛剛的場景中,餘音寥寥,久揮不去。唯有太子一人倍感落寞,曾幾何時,他可以獨享這一份寧靜與甜蜜,夕陽西下時,擁佳人入懷,我吹曲來你作舞,仿若神仙美眷,然而這樣的時光再也回不去了,是被自己一手摧毀了的,怨不得他人。曾經的山盟海誓猶在耳邊,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自己違背了諾言,將自己心愛的人推向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