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61年,獻公自將上軍,太子申生將下軍,領兵十萬,揮師北上,直指敵軍腹部。晉雖強盛,然狄戎也並非毫無準備,獻公覬覦狄戎已久,狄戎不會沒有察覺,且驪戎之敗也給了狄戎一記警鍾,因此早早設防以備不時之需。
晉軍出師以來,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益加疲憊,而狄戎將士,磨劍擦戟,士氣高昂,蓄勢待發,晉之大軍人數雖遠勝於狄,然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利於晉,若是強取,縱使得勝,晉之損失非常,若是遲遲不出兵,然糧草有限,隻可保半月無虞,若半月之後,後援糧草不至便隻能早早鳴金收兵、班師回朝了。因此,獻公有令,全軍上下,就地安營紮寨,屯於草木水源充足處,將養生息,以作他日惡戰,沒有命令,不可妄動。
此時的晉看上去風平浪靜,大軍浩浩蕩蕩,實則外強中幹,將士們首赴異域,染疾者不乏其數,思鄉情緒日濃,長此以往定不能在戰場上毫無畏懼、奮勇殺敵,到時候怕隻能棄兵卸甲、束手就擒了。
狄的天空很藍很藍,好像一片海倒映在鏡中,虛實難分。一陣風吹來,卷起陣陣黃沙,依稀間可以聞道泥土夾雜著嫩嫩的草根的芬芳。一聲嘶鳴之後,大雁由天際飛過,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既而盤旋躍起,漸行漸遠,消失在蔚藍的盡頭。遠處,太陽高高的懸著,發著微弱的黃黃的光,卻熾熱非常。當地的居民頭戴紗巾,掩了大半張臉,腳步永遠顯得那麼匆忙。小孩們光著瘦肉的膀子,穿著破舊的大號褲子隨手寄根布帶,腳上瞪著用藤條編的草鞋,走起路來拖拖塌塌的,互相嬉鬧著,臉上掛著溫暖滿足的笑,眼中散發著希望堅定的光芒,在這天空下,在這鄉野間,在這人心難測的狄戎,成為一道難以磨滅的明媚的風景線。
晉軍大帳中,獻公焦急萬分,大軍奔赴狄戎已十來天了,如今仍苦無對策,難道真要班師回朝,再作打算嗎,想我十萬大軍竟破不了一個小小的狄戎,日後何以在各國中立足,此戰即使在困難也隻有硬著頭皮打下去,不踏平狄戎誓不回朝,獻公在心裏盤算著。
大帳之外將士們各司其職,放哨的放哨,巡邏的巡邏,重耳從帳中走出來,尋到一塊僻靜的土丘處坐下,想著戰況種種,自腰際取下“飛龍”,悠悠的吹奏起來,夜涼如水,簫聲空曠,交相輝映,為這寂靜的夜,為這躁動的人心帶來一絲安慰。
身後太子申生提著酒壺走來。
“二弟,你的簫吹的真是越來越出神入畫了,哀而不傷,淡而不俗。”
“太子過獎了,隻是興之所至,情之所起而已罷了。”
“好一個興之所至,情之所起,即使若此,就拋掉朝堂上的禮節,在這山野中,我隻是你大哥,沒有什麼太子,況且我這個太子也當不了多久了。”說完喝了一口酒,長歎了一口氣。
“一切沒成定局之前大哥切莫多想,山重水複也終會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希望如三弟所言吧,不說了,今日大哥找你,是想與你不醉不歸,大哥早年駐守賈國,你我兄弟難以得見自然生分,後來歸國後又前往驪戎,你我兄弟相見機會並不多,和其他兄弟也是,在別人眼裏我是堂堂太子,未來晉的王,然在大哥心裏,多麼希望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侯爺公子,可以為國分憂一展所長,亦可以賞花作畫詩意生活,更可以兄弟情深舉家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