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南國佳人(1 / 2)

翠月樓按理說已是中京城內數一數二的名樓,可此時大廳裏寂靜無聲空無一人,樓下隻有櫃台上一盞油燈昏昏暗暗,倒是顯得氣氛格外詭異瘮人。寄奴警惕地護在素玉先生身前掃視著四周,及近櫃台時聽到了一聲冗長的歎息便喝道:“什麼人在此裝神弄鬼,還不出來!”

劍聲呼嘯而過,一道劍光架在了從櫃台下麵鑽出來的老頭肩膀上,嚇得老頭雙手扶住櫃台戰戰兢兢地說道:“壯士息怒!壯士息怒,小老兒哪有裝神弄鬼,隻不過剛才一直底下彎腰撿我的縫衣針,壯士您看……”

“寄奴不要太緊張了,掌櫃的這是房牌,麻煩你先放下手上的事兒,引我兄弟二人前去客房。”素玉先生笑意連連地雙手遞出那塊木製房牌,見這老頭不敢伸手來接便使個眼色示意一臉嚴肅的寄奴收劍。

寄奴尷尬地把劍收了回去拱手給老頭道歉言道:“實在抱歉,小子行走江湖護衛兄長太過警惕了,隻是你這偌大的酒樓未過酉時便如此空蕩,未免顯得有點不正常。”

老頭拍拍胸口咽了咽口水先把房牌接過來按在手下,搖頭晃腦地看了看四下這才邁出櫃台輕聲說道:“兩位有所不知,最近中京都在謠傳南麵的賊寇要打回來了,眼下郡守大人和驍龍騎都統兩位大人聯名發布三大禁令:禁止過酉時夜市行走,禁止無腰牌出入城門,禁止民居過酉時掌燈。我這酒樓現在能點個燈都是托老掌櫃的關係說來的,不過過了酉時三刻連酒樓也不許見一星火種。外麵每晚都有護城軍巡邏,隻要平民觸犯任何一條禁令逮住了當場格殺。”

“這三大禁令未免太苛刻了,連平民也要腰牌嗎?”寄奴聽得眉頭微微擰起,當下想起進城時看見不少背著籮筐的漢人行走間身上都配有一塊巴掌大的木牌,當時他還感覺這種現象很奇怪問了素玉先生一句,隻是素玉先生在和司馬季庭說話未曾聽清。

“何止是苛刻而已,夜禁和燈禁聽說是怕城裏有人夜裏起亂,腰牌是為了防止不明身份的人混入城內。現在郡守大人將中京城內外方圓百裏的百姓都按照城縣鄉村四個級別進行登記和統計,每家每戶都得去中京尹府或就近府衙申領一塊標記有家中人口,民宅位置及其所在區域的縣官或亭長的名諱等等文錄。憑此腰牌方可出入中京,否則一旦靠近城門百步之內沒腰牌就會被護城軍當作敵國間諜抓進中京尹府的死牢。如此一來,弄得周遭其他郡縣的商人都不敢靠近此城,城內物價趁機上漲,百姓們更是活得苦不堪言,隻有那些胡人活得好好的。”說著兩扇木門被風刮得吱吱作響,老頭當即閉了口下意識察覺自己失言了,便趕忙躥蹉過去上了門閥,轉身樂嗬嗬地對素玉先生二人又說道:“來來來樓上請,時間也不早了,小老兒帶兩位客官早些上房休息。”

言罷,老頭駝背塌腰地走在前麵領著素玉先生兩人從櫃台對邊的樓梯間穿過窄道進入後院。院子裏此時尚有許多女工摸黑在井邊涮洗床被,臨近的夥房燭光暗閃,隱隱約約傳來磨刀霍霍聲和叫罵聲。其間老頭邊走邊告訴他們二人,夥房這麼晚了還有人忙碌是因為明天郡守的親外甥要在酒樓擺酒慶壽。這年頭兵荒馬亂的想找家像樣的客棧都是難事,更別說能在中京城的名樓翠月樓包了天字一號房。聽老頭有些話裏的意思,素玉先生自然明白司馬季庭於他有多厚的恩惠。

輾轉上了四層樓,轉角一處較為清淨可以憑欄遠眺齊雲塔的位置便是天字一號房。臨走前老頭甚為驚蟄地對二人附言贈道:“兩位客官明早若是有事外出皆可知會院中女奴,讓她們指引兩位從後門出入,切莫出入前門也不要到前院酒樓走動。否則惹出亂子,別說兩位是中山王世子爺的貴客,就是我們老掌櫃出麵都保不住二位。”

“你這是在嚇我?”寄奴聞言不悅正要發作,素玉先生擺擺手攔阻道:“寄奴不可誤會掌櫃的好意,掌櫃的且下去忙吧,我們兄弟二人一定遵從掌櫃的勸告。”

“那就不打擾了,二位早些休息。吃用早晚時辰都有下人定點送來,馬車也在後院供二位驅使。所有費用那位世子爺已經預付過了,等會我會安排下人給二位送熱湯。”老頭嘿嘿地幹笑兩聲表情不自在地轉身下了樓,多半是被寄奴那一劍嚇得心有餘悸。

“兄長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太緊張了,麵對一個糟老頭也拔劍相對。”關上房門點好油盞,寄奴便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耷拉著腦袋站在素玉先生身後。素玉先生坐在鋪上紅綢的酒桌邊上,也不回頭看看寄奴那副小心翼翼的表情溫聲言道:“這一次也不能怪你,你才剛出來行走江湖,行為失當我也可以理解。下次多注意就好,你不用刻意保護我,就憑你二師哥那點把戲未必能傷得了我。”

“兄長還是小心為上,不可太小看這位二師哥了。想當初二師哥對你誤解那麼深,多虧是智門的褚長老從中斡旋調和,不然以二師哥的脾氣肯定是要在淩煙閣內就和兄長你決鬥的。雖然我知道兄長武藝超群,但是二師哥心腸歹毒且善於用毒,就怕……”寄奴不敢往下說了,他開始注意到素玉先生的臉色有些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