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事嗎?我要是屍變了,大哥會殺我嗎?”
“你這娃子怎麼這麼婆婆媽媽?放心,要是屍變了,老子絕對一刀人頭落地,幹淨利落,不會痛的。”
“能不能給個全屍?”
那日晚上,羅本拉著大漢個的手不讓他走,最後那大漢拗不過他,躺下來陪他睡,但羅本還是睡不著,一晚上都沒合眼,等天蒙蒙亮的時候,羅本才耐不住困意。
到了第二天,羅本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也知道了那大漢的名字,日後曹老板的第一保鏢,典韋。
典韋見羅本已經能下床,便領著羅本往村裏祠堂去了。
一路上,典韋詢問了羅本父母的事,羅本閉口不談,他也不知道這具身體的父母是誰?況且自己也不知道那村子在哪,連村民的姓氏也不知道,一切從何談起。
好在典韋也不在意,這種年代,易子相食的事也不少見,心中就隻當羅本是個尋常人家被拐賣的小娃娃。
祠堂在村東頭的一片小林子旁邊,四麵都沒有搭界的人家,孤零零的獨一戶。白天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麼,晚上從遠處看,總覺得瘮人的慌。
說起來羅本小時候在農村長大,但村裏的祠堂還真沒去過,唯一一次去是小時候找果子玩,結果還沒走到門口,就被村裏一個大爺提溜著送回家裏了,被外公狠抽了一頓。從那之後羅本才知道了祠堂的另一個忌諱,祠堂,特別是祖祠,外姓不能隨便去。
到了門口,羅本看見祠堂的大門,心裏有些奇怪。
村裏雖然窮,但大多數人家也都裝上門的,誰知道這祠堂門戶大開,連扇門都沒裝,也不怕小偷進門。
典韋走在前麵,大大咧咧的過去推開門,羅本正準備跟著他往裏麵走,結果抬頭一看,入眼就看見麵前兩隻綠油油的眼睛,正盯著我看。
猝不及防之下,羅本腳一軟,差點坐到地上,背上瞬間就冒出來了一層汗。
典韋腳步卻根本沒停下來,往裏麵走了兩步,手擺了擺,做了個驅趕的動作,然後我就看見一個黑影子往前麵一竄,跑到院子裏不見了。
羅本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隻是一隻貓。不過心裏還是有點奇怪,方才就聽典韋提起,祠堂隻住了一對父子相依為命,倆大老爺們兒養隻貓,聽起來怪怪的。
跟著典韋走進院子裏,典韋在伸著手在院牆上鼓搗了兩下,點燃了院子裏的燈。
燈一亮,羅本又被嚇了一跳,祠堂的院子不大,但裏麵卻整整齊齊的擺了五六副棺材,清一色的玄黑色,看起來別提多嚇人了。
他這才明白這祠堂為啥院門整的那麼破也不管,敢情滿院子都是棺材,這要是有小偷黑燈瞎火的摸進來,非給嚇暈了不行,根本不用防賊。
典韋笑著跟我解釋說,這些棺材是剛上好漆的,得放在外麵曬上一段時間,讓我別害怕。
一邊說著,他還一邊在棺材板上扣了一下,然後放到嘴裏咬了咬,看得我心裏發毛。
正準備問他的時候,屋子裏傳來一個蔫巴巴的聲音,“兒呀,你咋回來了?”
羅本抬頭一看,一個老頭不知道啥時候已經站到屋門口了,嘴上問著典韋,眼睛卻盯著自己看。
看著比那老人家高兩個頭的典韋在他麵前恭恭敬敬,羅本這才知道這裏才是典韋本家,典韋如今二十歲,他爹今年估摸著也就四十來歲,但長的卻異常顯老,身體幹瘦,還有些佝僂,臉上的皺紋深的像是刀割出來的,單從外表看,說他七八十都有人信。
典韋趕緊過去跟他爹解釋我們回來的原因,他爹原本手裏拿著個木頭,吧嗒吧嗒的刻著,等典韋說到“僵屍”的時候,他爹手裏的木頭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你說啥,僵屍?”
典韋他爹眯成一條線的眼睛第一次睜大了,露出昏黃的眼珠子。
典韋點點頭,把救我的事情全部說完之後,他爹彎腰從地上把木頭撿起來,坐在門檻上,沉默的望了一眼天色,這才站了起來,交代讓羅本倆人在這裏等著,然後一個人回屋去了。
不一會兒,老人家就出來了,手裏拿了個陶罐子,彎腰把陶罐子裏的東西小心的倒了出來,在門檻前倒成了一條線。
羅本眯著眼看了下,是些灰白色的粉末,具體是什麼認不出來。
倒完之後,老人一擺手,讓羅本兩人從倒出來的那道線上跨過去。
典韋站的近,準備先過去,他爹卻拉住了他,轉頭說讓羅本先去。
羅本不知道這是幹什麼,想問問,但看著典韋他爹那一臉嚴肅的樣子,又不敢開口,隻好按照他說的,從那條線上跨了過去,走到了屋裏。
原本以為會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但等我走過去之後,一切都很正常,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羅本自己鬆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典韋他爹,卻發現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這時候典韋也走到了那條線後麵,抬腳往這邊跨過來,結果他人還沒過來,就聽到了一聲慘叫。
不是典韋的叫聲。剛才進門時候看到的那隻貓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典韋他爹身旁,此時這隻貓正弓著身子,全身的毛都炸開了,盯著胖子的腳下,發出淒厲的叫聲。
我順著貓的目光看過去,典韋他爹倒出來的那道白線現在已經變黑了,中間部分變得黑乎乎的,而且正在往兩邊蔓延。
院子裏燈光有些昏暗,看不太清楚,但總覺得那黑色像是濃稠的血。
那隻貓又淒厲的叫了一聲,然後雙腿一蹬,就往那道白線上撲了過去。典韋他爹這時候卻彎腰抓住了那隻貓,隨手就扔到了院子裏,然後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來個鏟子,把那道已經完全變黑的白線鏟了起來,裝進了一個盒子裏。
那個盒子也很奇怪,長有十厘米左右,看起來完全是個袖珍版的棺材,不過顏色跟院子裏那些棺材不一樣,不是玄黑色,而是很亮眼的朱紅色。
把那些變黑的粉末裝進去之後,老人家收起了小棺材盒子,帶著羅本進了屋子。
當天晚上,典韋他爹沒再問什麼,直接讓羅本在典韋的房間裏睡下了。
典韋這家夥沒心沒肺的,躺下來很快就開始打呼嚕了。想想也是,他從小在棺材堆裏長大,膽子大也很正常。可是我躺在那裏卻睡不著,腦子裏一會兒想起那條滿是僵屍的黑水河,一會兒想起來院子裏的棺材,總感覺身邊冷颼颼的。